蘇淺沒有說話,算是預設了。

靜笙心裡突然像塞了一團棉花,悶悶的。

“這也太不公平了吧?!”君曦那邊先炸了,“本宮聽公主府的長史說了,毆傷妻者,減凡人二等!也就是說這個謝柏然他打了他的妻子,可是罪責卻是要減二等的!最後的結果,也就是賠上幾十兩銀子,連板子都不用打!可他的妻子,那個被打的人,卻要做兩年的牢,然後流放異地?!這樣的判決,未免也太有失公允了吧!”

聽到君曦的話,靜笙只覺得心裡的鬱氣更重了,她看著蘇淺,喃喃地問了一句,“君曦說的……是真的嗎?”

蘇淺輕飲了一口茶,眉間的神色也有些涼,“皇姐說的沒錯,以謝柏然所做的罪行來看,罪減二等,最後也就是賠上幾十兩銀子,甚至連句歉都不用道。”

“那……那個被打的妻子……還要坐牢流放?”靜笙的眼中有一些期盼,她希望事情沒有君曦想的那麼壞。可蘇淺輕輕的一個點頭,打破了她的希冀。

靜笙像是一下洩了氣,她不喜歡這樣的不公!

蘇淺輕輕的拍了拍小丫頭的手,像是安撫。轉而看向孟嫦曦。“少夫人是想要本宮幫沈妤歌,免去牢獄和流放之災?”

孟嫦曦點了點頭,“弟妹的父親,是空有官職,毫無實權的忠義侯,大理寺那邊畏於大將軍府,定不會網開一面!”

一個空有名而無實權的侯府,另一個是有大權在握的將軍府,大理寺自然知道該如何選擇。

而孟家,別說現在早已落寞,就算是鼎盛之時,也絕對不會幫助這等“傷風敗俗”之人!

孟嫦曦已是無人可求!

能毫不畏懼大將軍府,又能夠上下打通疏通關係,讓沈妤歌免去牢獄和流放之災,她現在能求的,也就只有東宮這位太子妃了。

雖然一開始就抱定了決心,但孟嫦曦心裡其實是七上八下的,她不知道蘇淺會不會出手。

現在的大將軍府如日中天,東宮或許還不想與他為敵!

蘇淺看著孟嫦曦有些忐忑的表情,“將軍府知道你來找本宮的事嗎?”

“不知。”孟嫦曦搖搖頭,如實答道。

沈妤歌將自己的丈夫告上了大理寺,現在在京中,上至天潢貴胄,下至販夫走卒,嘴裡茶餘飯後的談資都是此事。

謝家對這個讓自家門風深受恥辱的兒媳,是如梗在喉。聽說今日朝上,沈妤歌的父親忠義侯和她的公公謝大將軍,還在御前狠狠的吵了一架。

現在整個京中都知道,謝家和沈家,如針尖對麥芒,針鋒相對!大家因謝大將軍府,對沈家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你丈夫知道嗎?”

“知道。”孟嫦曦的眼神暗了一下。“他是堅決反對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孟嫦曦作為謝家的大兒媳婦,卻還願意幫助沈妤歌,倒是讓蘇淺有些刮目相看。

“若是大將軍府知道,你來求本宮幫沈妤歌,以後你在沈家,會很難做人的。”蘇淺提醒道。

“可臣婦……更不想看那孩子,年紀輕輕便深陷牢獄,之後還要流放千里,不得還京!”孟嫦曦眼中劃過了一絲異色,快得讓人抓不住。“殿下願意幫忙嗎?”

“素光姐姐曾寫信與本宮,希望本宮多多照料於你,本宮可以幫你。”蘇淺淡淡的說了一句,“不過本宮想知道一件事,還請嫦曦姐姐賜教。”

那一句“嫦曦姐姐”,讓孟嫦曦心頭一震,她看著上座之上的那個女子,突然像是看到了很多年前那個坐在她茶案旁,同她一起烹茶的小女孩。

“不知殿下有何事要問?”孟嫦曦開口問道。

蘇淺看了一眼身旁的靜笙,輕輕一笑,說道。“你先跟皇姐去玩好不好?本宮和故交有些舊事要聊。”

靜笙看著蘇淺,乖乖的點了點頭,說了句“好。”然後拉著君曦要走,君曦其實還不想走,她想聽一聽蘇淺的舊事。

原本準備趴在門縫邊偷聽一下的君曦,被毫不留情的暴力拖走了。

被拖走君曦憤憤的想,這丫頭,幹嘛那麼聽蘇淺的話呀?!

靜笙和君曦走遠,書房之中,只剩下蘇淺和孟嫦曦兩個人。

“殿下為何支走良娣和公主殿下?”

“有些陰私,本宮不想讓小孩子知道。”

孟嫦曦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什麼陰私?”

“沈妤歌這個案子中,你扮演了什麼角色?”蘇淺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臣婦聽不懂殿下在說什麼!”

“那本宮就再往前一些,謝家、閔熙、還有被捧殺的謝韻錦,他們之間,你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殿下越說……,臣婦越糊塗了!”孟嫦曦輕笑,雲淡風輕。

“那一日在湖畔,本宮就發現了有些不對。謝蘊錦的性子……按說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什麼樣子的?”

“那孩子……似乎已經分不清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了!她的是非觀已經扭曲了。”蘇淺想起了謝蘊錦當天的表現,眸中神色冷沉如水。“她被養廢了!”

京中從不乏被養廢的貴女。有的是顯而易見的,有的卻很難察覺。

顯而易見的,是那些性格跋扈任性,囂張又不懂世事的。很難察覺的,是謝韻錦這種,看似浪漫天真,其實心中自私又是非不分。

湖畔的那一天,蘇淺便看出來,謝韻錦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甚至還覺得,蘇淺沒有寬恕,那就是自己委屈了!

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是非觀卻像是停留在八歲一樣!覺得全世界都該哄著她,讓著她!

“孟嫦曦!你勿需在本宮面前否認,我們是同一種人!”蘇淺冷冷的道了一句,“你對謝蘊錦,是不是使用了捧殺?”

“殿下何出此言?”

“本宮聽說,謝韻錦也算是在你身邊長大的,”蘇淺飲了一口茶,淡然說道,“孟家的家教,絕對不會教出一個是非不分的姑娘!”

聞言,孟嫦曦笑著嘆了一口氣,似是不想再辯駁了。

“沒錯,謝韻錦今天的這種性子,確實是我一手促成的。”

“為什麼?”蘇淺微微皺眉。“世家之中最惡毒的手段,是捧殺!你為何要養廢你的小姑子?”

“因為……這是她該得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