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選擇

“殿下！”莫老夫人抱著孫女，直抹眼淚，“這隻小孩子之間的爭執，還望殿下海涵。”

小孩子之間的爭執？

蘇淺笑了笑，沒有說話。

她知道這位莫老夫人，是準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其實這件事，可說大，也可說小。

大了，那是殘害自家姐妹，品行不端，為人不正。

小了，倒也可以像莫夫人說的那樣，只是小孩子之間的爭執。

這種事情，在勳貴人家，一般都會像莫老夫人這樣處理。

圍觀的眾人，早已是見怪不怪，就算都在心中腹誹，也沒有人出聲，畢竟是別人家的事。

莫老夫人身旁站著一箇中年婦人，聽說是二房夫人，她聽到莫老夫人這麼說，心領神會。忙堆起笑打圓場，準備將眾人引回宴席之上。

客人們倒也配合，言笑晏晏之間，彷彿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蘇淺將這一切收在眼底，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面，這些站在上層階級的貴婦人，早就習慣了戴著各種面具生活。就算路見凍死骨，她們依舊能優雅從容地笑著，稱一聲盛世安好！

更何況只是‘小孩子之間的爭執’呢？

真是……虛偽得讓人作嘔！

“什麼叫小孩子之間的爭執？”

蘇淺聽到靜笙很不滿的說道，轉頭，看到自家的小良娣，一臉的忿忿不平。

“莫老夫人這話說的輕巧！”靜笙根本不敢想象，如果當時她沒有出現，囡囡現在會怎樣！“她這是故意傷害！”

“良娣慎言！”莫老夫人向來是護著自己的孫女，聽到別人這麼說，一下就沉下了臉，“不過是兩個孩子之間的爭執，何來故意傷害一說！”

“莫老夫人這分明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你家孩子起爭執，就把別人的孩子往水裡推？”

“良娣！”老夫人氣得仰倒。

這人怎麼這樣？看不懂時態嗎？所有人都準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時候，她跳出來做什麼？！

還有！她說的這叫什麼話？！

就連一旁的莫二夫人也變了臉色，心中恨莫憶夏小小年紀如此狠辣，卻也不能讓她牽連了府中其他姑娘的名聲。

“良娣，”莫二夫人臉上帶著滿滿的笑意，“您這話就嚴重了，小孩子之間的事情，咱們大人插什麼手啊？”

看來……今天這事，莫家是鐵了心要將它歸於小孩子的爭執了。

靜笙還想開口辯駁，卻被蘇淺輕輕地拉了一下袖擺。

“阿淺？”

靜笙不解看向蘇淺，蘇淺給了她一個帶著笑意的眼神，示意她不要說話。

自家小良娣從小被爾綿太后當成眼珠子，保護的太好，性格單純又直率，又怎麼會是這群不要臉的對手呢？！

這樣想著，蘇淺轉而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莫驍南，“莫將軍，您覺得，該如何處理呢？”

莫驍南看著自己的女兒，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是第二次了！

之前，君曦曾寫信與他說過，憶夏做過這樣的事，她將一個同宗的小姐妹推進了池塘裡。

當時他去問過母親，問過當時的人，得到的卻是另一個說法。

他們都說，憶夏不是故意的，只是兩個小女孩之間的爭吵，不知輕重。而且憶夏見孩子落水，也跟著一起跳進了池塘，想要救小夥伴。

最後，家丁將兩人救了下來，所有人都稱讚憶夏見義有為的行為。

莫驍南還記得當時，馬氏哭哭啼啼，話裡話外都在對映君曦不喜歡莫憶夏，容不下孩子……

若上一次，不是故意的，那這一次呢？

感覺到父親失望的目光，莫憶夏抬起頭，用那一雙滿是淚光的眸子，可憐兮兮的看著她的父親。

“父親……憶夏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要推大姐姐的……”

小女孩的哭聲，哭的他頭疼。

偏偏！他面前還站著一個太子妃，正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等著自己的回答。

“驍南！”

莫老夫人語重心長地喊了一句，眼中昭然若揭的神色，讓他驀然想起，那一年，莫憶夏將同宗姐妹推進湖裡那一年，她母親說的話。

“那家我已經打點過，他們也同意了，將此事大事化小。”

“憶夏推了人，是她不對，但她還是個孩子，只是一時性氣不過罷了，她沒有什麼壞心！”

“可這事若傳出去，憶夏這輩子就毀了！壞名聲會伴隨她一生，她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更別提以後的姻緣婚事……”

……

“父親……”

“驍南……”

自己的母親、女兒眼巴巴的看著他，滿是期盼和希冀。

若今天的事，不能歸咎於小孩子之間的爭執，那麼……莫憶夏會將會有一個殘害手足的惡名，這輩子就毀了……

莫驍南開口，聲音有些乾澀，“只是小孩子……”

“駙馬爺！”蘇淺突然打斷了莫驍南的話，“不久之後，囡囡會過繼到你們莫家，她也將是你的女兒，你可要想清楚！”

莫驍南瞳孔驟然一縮，目光急急落到了靜笙的身後，這個被沉月護在懷裡的小女孩。

只見那個瘦弱的小女孩，被人抱在懷裡，眼眶紅紅的看著他。

莫驍南心頭一震，囡囡才是那個被無辜傷害的人！

莫憶夏看到自己的父親看著那個野丫頭，滿臉都是心疼和抱歉，意識到不好，她忙從莫老夫人懷裡出來，抱住莫驍南的腿，泣道：“父親有了大姐姐，是不是要把憶夏送走了……就像母親一樣！既然這樣，就請父親把我們母女倆送回戍邊吧，聽說那裡是母親的故鄉……”

戍邊？！

莫驍南心猛的一沉，他看著哭泣的莫憶夏，腦子裡全是那個染血的畫面，那個為了救他，屍骨無存的同袍。

那是……莫憶夏的生父！

莫驍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看向囡囡的時候，眼中盡是歉意和愧疚。

是他欠莫憶夏的！

囡囡……

他以後會補償她的！

“太子妃殿下，”莫驍南對著蘇淺行一禮，道：“孩子之間的爭執，讓殿下見笑了。”

“你！”靜笙氣結，卻被蘇淺拉住了。

“駙馬爺……”蘇淺眸色幽幽，提醒道，“她們都是你的女兒，你做選擇……需謹慎啊！”

聞言，莫驍南頓了一下才說道，“確實只是小孩子之間的爭執，還望殿下海涵。”

莫驍南的話剛落，便聽到一個諷刺的女聲，冷冷的說道。

“好一個“小孩子之間的爭執”！”

只見湖邊的一個角落裡，君曦就站在那裡，臉上帶著笑，眸子裡卻透著深深的寒

蘇淺看著面前的男人臉上突然變了色，心裡嘆氣。

本宮都跟你說了，選擇……需謹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