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對方也只是一個小孩子,但囡囡就是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

“你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呀!”莫憶夏的聲音甚是無辜,就像是一個天真普通的孩子,可說出的話,讓人心驚。“是大姐姐!你非要到這湖邊來,可這湖邊的小道雪才剛融,溼滑的很!我人小力氣也小,拉不住輪車,所以……你才掉進了水裡。”

囡囡驚了一下。

莫憶夏這是……要把她推進水裡去!

“所以!你掉進水裡,可真怪不得我。”莫憶夏笑著,說道。“誰叫我年紀小呢?”

“你……別亂來……母親馬上會派人來找我的!”囡囡努力讓自己鎮靜,“小悅已經看到,是你把我帶走的,要是把我……我出了什麼事……你也逃不了。”

“可我不是故意的啊!”莫憶夏笑著,說了這麼一句。“這是意外!”

話音剛落,囡囡便感覺到後面的人重重地推了一下,輪車此時在的位置,是人工湖邊一個小小斜坡,被這麼一推,便快速的往下滑。

輪車滑下的速度太快,囡囡眼睜睜看著自己直衝下湖泊,嚇得閉上了眼睛。

預料中的寒冷窒息沒有出現,千鈞一髮之際,有人拉住了她,那隻抓住她衣服後領的手,一個巧勁便將即將落水的她拽了回來。

耳邊傳來“嘩啦”一聲巨響,那是輪車掉進湖裡的聲音。

驚嚇中的囡囡聞到一股暖暖的香氣,很熟悉的味道。睜開眼睛,看到身旁拉住她的靜笙,劫後餘生,心中的委屈一下全湧了上來。

“靜笙姐姐……”

小女孩的聲音顫抖著,帶著哭腔。

靜笙一向愛笑的臉上,此時冷得快結冰了。她將囡囡交給匆匆趕過來的沉月,走向了旁邊那個正準備逃跑的小女孩。

莫憶夏撒腿就跑,可她又怎是自小習武的靜笙的對手。才跑了幾步,靜笙就已經反擋在了她面前。

“小小年紀,竟如此惡毒!”靜笙心中怒火戰勝,手上生氣的推了一下莫憶夏的肩膀。

莫憶夏摔倒在地,憤恨的看著靜笙。

剛剛的響動,引來了不少人。

大家循著聲音到湖畔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幅景象。

靜笙氣勢洶洶地站在湖邊,身後沉月抱著眼眶紅紅的囡囡,而莫憶夏摔倒在靜笙面前。

大家正不明所以,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一個身著錦衣的僕婦衝了出來,抱住地上躺的莫憶夏,泣聲道,“大姑娘,她們怎麼可以這樣欺負你?”

什麼?

靜笙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那個僕婦哭著說。“無憂小姐要這大姑娘的位置,大姑娘已經讓給您了,您又何必趕盡殺絕,這樣欺負姑娘。”

“你胡說!”靜笙這下反應過來了,這是赤裸裸的顛倒黑白呀。

“奴不敢胡說!”那個僕婦哭得撕心裂肺,“無憂小姐是公主殿下的養女,身份貴重!我們自不敢去爭什麼,可你們也該給姑娘一條活路啊,她還那麼小……”

這哭得傷心,那叫一個聞者落淚!

若不是靜笙親眼得見,還真以為是一出公主養女欺負庶女的戲碼。

旁邊的人也議論紛紛起來。

“這莫家大姑娘真可憐。”

“明明她才是莫將軍的親女,卻被一個養女欺負。”

“連嫡長女的位置都要讓出來,這麼欺負人家!”

……

“胡說八道!”靜笙怒的吼了一聲,鎮住了眾人的議論紛紛。“明明是莫憶夏想將囡囡推進湖裡!”

這話驚到了圍觀的路人們。

大家都知道,長樂公主的養女傷了腿,還在養傷期間,根本連站都站不起來,這樣的腿,要是被推進水裡,必死無疑!

抱著莫憶夏的僕婦哭著尖叫一聲,“良娣血口噴人!我家大姑娘才多大啊,怎麼可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眾人的目光落在莫憶夏身上。

是啊,這只是個孩子,怎麼可能故意將人推進水裡呢。

一個孩子,怎麼可能有這樣的狠厲。

靜笙感覺到,眾人指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就差赤裸裸的說自己在說謊,汙衊一個孩子了。

“我沒有胡說,不信的話,你們看湖裡,囡囡的輪車還在裡面。”

眾人順著靜笙指的的方向看去,只見清澈的湖水裡,隱隱可看一輛朱漆輪車沉在湖底,確實是囡囡今天所坐的。

“囡囡現在腿腳不便,難不成她還能自己把輪車推到湖裡去?”靜笙反問了一句。

這話徹底引起了眾人心中的疑惑,他們看向莫憶夏,想聽聽莫憶夏的解釋。

莫憶夏畢竟還只是個孩子,見所有人都看著她,心裡不由得有些慌。

抱著莫憶夏的那個僕婦,是她的奶孃。

莫憶夏心慌之際,聽見奶孃的聲音在她耳邊,小聲的說,“大姑娘記住,您不是故意的!”

這句話,如醍醐灌耳!

莫憶夏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再抬起頭時,眼尾泛紅,眼眶中盡是溼漉漉的淚水。“我……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惹人憐惜。“大姐姐命令我推她到湖邊散心,路上太滑了,我……抓不住!”

那一句“抓不住”,哭泣著破了音,帶著無限的委屈。“大姐姐!你不要打我,我知道錯了,我不敢了……”

這下連囡囡都愣住了,她什麼時候打過她?

“一個養女,都鳩佔鵲巢了,還打人家的親生女兒!”人群中有一道憤憤不平的聲音傳來。“良娣就這樣助紂為虐嗎?”

靜笙一看,喲!老熟人!當初在泠園裡,敢開口對阿淺的謝將軍夫人。

靜笙知道,謝大將軍出身草莽,這位將軍夫人是他的糟糠之妻。

傳聞這位將軍夫人甚是兇悍,威風凜凜的謝大將軍,在家中也是妻管嚴一枚。

奶孃見有人執言相幫,立刻打蛇上棍。“鬱久閭良娣出身北狄,自不知道我中原是講究仁義道德的。”

這話已經不止是罵靜笙蠻夷了,更是赤裸裸的說她道德敗壞!

“哦?!”輕輕柔柔的聲音,從人群后面傳來,“你這是……在說我東宮不講仁義道德嗎?”

眾人回首,看到一身月白的太子妃,站在那裡。臉上淺淺的笑意,卻沒有一絲到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