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嬸?

衡城長公主看著竇娘子,不禁皺起了眉頭,“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竇娘子抬頭,冷森森地笑,“我是素和家的遺孤!”

“遺孤?!”衡城長公主臉上盡是難以置信的表情,“不可能!素和家明明已經……”

“滿門抄斬了!”竇娘子接下了衡城長公主的話,語氣中盡是憤恨和不甘,“是啊!素和家已經被你君家滿門抄斬了!枉我素和家追隨太祖開國,戰功赫赫,最後卻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沒有什麼狡兔死,走狗烹!”衡城長公主凝眉說道。“是素和家通敵賣國,意圖謀反,人證物證俱在。”

“素和家都死光了,自然是隨你們怎麼說!”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素和家謀反一案,我君家問心無愧!”衡城長公主坦坦蕩蕩地說道,“倒是你……當年素和家已經是盡數連誅,所以……你到底是誰?!”

“我父親是素和家長子,是你駙馬的兄長。”

“可本宮記得,他並沒有女兒。”

“我母親是父親的妾室,妾並不在抄家滅族的名單之中,素和家覆滅之時,母親懷著我,因為月份小,所以逃過了一劫。”

竇娘子眼中恨意入骨,看得連靜笙都覺得滲人。“那你為什麼要跟著延夫人算計長寧郡主?”

按理說,長寧郡主明明是她的姐妹啊!

“為什麼?!”竇娘子笑了,眼中盡是妒恨之色,“都是素可家的女兒,她君漵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而我卻是南風館裡卑賤的女奴!?”

“所以……你才這樣對長寧郡主的孩子?”

“不妨告訴你們,我是在南風館知道延皓軒的妻子是君漵時,才費盡心機勾引延皓軒,懷上他的孩子的。也是我告訴延夫人偷龍轉鳳的計劃。”

“為什麼?!”衡城長公主看著竇娘子,目光冰冷。

“這是她欠我的!是君家欠我的!”竇娘子笑著,眼中癲狂,顯得有些猙獰。“都是素和家的女兒,我被踐踏在泥裡,她又憑什麼高貴?!我就是要我的孩子頂替她的孩子,替她的孩子享盡榮華富貴!”

“瘋子!”衡城長公主臉色蒼白,袖中雙手緊握,指甲深陷入掌心中都沒有察覺。

“是!我是瘋子!”竇娘子獰笑道,“可這也是你的報應!誰讓她是你姓君的女兒呢?”

報應!

衡城長公主差點站不住身子,靜笙連忙向前扶住她。

衡城長公主拍拍靜笙的手,表示自己無礙,然後望著那個瘋狂的女人,“你千方百計要見本宮,就是為了說這些嗎?”

竇娘子聽到這話,突然收斂了自己臉上的笑,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道。“延皓軒被延家除名了,我和他所生的孩子也被延家所棄了,他現下在京城的慈幼局中……”

靜笙聽蘇淺說過,郡主案牽連甚廣,延家那邊因治家不嚴,家風不正被皇帝斥責並降了爵位,從國公府直接降成了伯府,應國公更是直接被皇帝明令退爵,由他的庶長子襲爵。

只是沒想到,為了向皇帝表忠心,應國公的庶長子做事還挺狠絕,直接滅了嫡房一系。

靜笙的思緒,被竇娘子的一句話拉了回來。她聽見竇娘子對衡城長公主說:“我希望你像收養那個孩子,善待他!”

靜笙覺得這個竇娘子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明明她不久前才害死了衡城長公主的外孫,現在居然要衡城長公主收養這個孩子,並善待他?

果然!她聽到衡城感長公主怒極反笑,冷冷的問了一句,“你憑什麼以為我會收養這個孩子,且善待他?”

“就憑他是素和家唯一的血脈!”竇娘子的表情,是勢在必得的肯定。

“什麼?”靜笙怔了一下。

衡城長公主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竇娘子,眉目深沉,不知在想什麼。

“我知道你與駙馬的感情極好,你極為愛重自己的駙馬,難道你忍心你駙馬家的血脈就此斷絕嗎?”

全天下都知道,衡城長公主對亡夫一往情深。

竇娘子也知道!她覺得衡城長公主就算看在亡夫的份上,也一定會善待素和家最後的這一點骨血。

可惜她註定要失算了……

下一刻,衡城長公主非常堅定的說了一聲:“本宮拒絕!”

“什麼?”這次換竇娘子怔了。

“本宮不止不會收養他,還會讓他嘗一嘗那孩子受過的苦。”衡城長公主的這句話,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就像是從地獄中傳來。

竇娘子自然知道衡城長公主嘴裡的“那孩子”是誰。

那個被延夫人活活捂死的孩子!

“你……想做什麼?!”

竇娘子驚惶的看著眼前的人,卻見衡城公主突然笑了,笑意冰涼,讓人毛骨悚然。

“長寧的孩子是被延夫人用枕頭活活捂死的,你的孩子自然也應該嘗一次這種滋味。”

“你瘋了?!他還只是個小孩子,是素和家家唯一的骨血啊?”

“你挑撥延夫人弄死長寧的孩子時,有沒有想過,那也只是一個小孩子,也是素和家的骨血?”

竇娘子的臉色頓時蒼白,她記得衡城長公主是駙馬的妻子,愛重駙馬!

卻忘了……她也是長寧郡主的母親!

“你放心!長寧孩子受過的苦,我會在你孩子身上十倍百倍的討回來!”

衡城長公主笑得越發開懷,卻讓竇娘子徹徹底底驚慌了。

“不行!不行!你不能這樣對我的孩子!他是你駙馬家唯一的骨血,不能!你不能……”

竇娘子驚慌地想要上前抓住衡城長公主衣襬,卻被一旁的獄卒一腳踢了回去,直接踢倒在地上,疼痛的捲縮起身子,

衡城長公主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個死人。

“等你的孩子死了,本宮也像延夫人一樣,焚燒他的屍體,打斷他的屍骨,用骨釘釘入他的天靈蓋,然後將他埋在混了黑狗血的汙穢之地,我要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不可以!”

陰冷的地牢中,迴盪著一個母親絕望的哭聲。

像極了那一天,在亂葬崗……衡城長公主抱著長寧郡主的屍骸,哭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