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語怪力亂神!

鬧鬼一事傳開後,延夫人震怒,狠狠罰了幾個嘴碎的丫頭婆子。

為了證明這只是無稽之談,延夫人讓人開了長寧郡主故居的大門,命人進去搜查。

結果,大門一開,第一眼看到的,是庭院中種植的五棵桃樹,一夜間全部枯死!

院落的大門上,道道抓痕,觸目驚心!

見此,延夫人身邊的一個小姑娘顫著聲音,顫顫巍巍地說道:“回來了……二嫂回來索命了……”

延夫人回身,狠狠一個耳光打斷了小姑娘的話,厲聲斥道:“胡言亂語的賤蹄子!還不來人,將這滿嘴胡話的丫頭拖下去!”

“母親饒命!母親饒命!”原來這姑娘是延夫人養在膝下的庶女,平時也算疼愛,但今天卻像是觸到了她的逆鱗。

“四小姐魔障了,來人,送四小姐回繡樓去!”延夫人冷冷的命令道,“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打擾四小姐養病。”

這是……變相的軟禁!

幾個粗使婆子上前,鉗制住小姑娘,將她拖了下去。

跟著延夫人過來的侍衛僕婦們看到心驚膽戰,延夫人掃了他們一眼,眾人忙低下頭,喏喏不敢言。

“今日之事,不許胡說八道,要是傳到京城貴人那邊,小心你們的舌頭!”延夫人冷冷丟下一句話,甩袖離開。

眾人面面相覷,心裡有話卻又吞了回去。

另一邊,京城的貴人這邊。

雅靜的小室中,茶香伴著檀香溫潤綿長的氣味,交合成一種怡人恬靜的香息。

棋案之上,縱橫交錯著黑白兩色棋子。

黑子強勢,步步為營,幾乎馬上就要困死白子了。

一隻白皙的手執白子懸在棋局之上,舉棋不定。執棋的手指生疏而僵硬,一看就是初學者。

當執白子手將落在預測的位置上時,對案的君曦眼睛一下亮了,那是大捷在望的興奮。

偏偏這時,一隻纖白的手突然闖入局中,握著那隻執白子手,將白子落在了另一處。

原本一面倒的將死棋局,瞬間被盤活。

“蘇淺!!!”君曦咬牙切齒,“觀棋不語真君子!”

這邊,蘇淺還握著靜笙的手,她看了君曦一眼,淡淡一笑,“本宮是女子。”

“你!”君曦氣結不已。

“皇姐說要教靜笙下棋,就是這樣教嗎?”

蘇淺笑得甚是溫柔,卻讓君曦心虛不已。

哪有人教棋是把對方往死裡虐的?

蘇淺看著自家敢接觸圍棋的小傢伙連輸了三局,每一局都被君曦這個老手虐得體無完膚。

君曦分明是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就是欺負靜笙是新手。

君曦心虛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後聽見蘇淺說,“接下來就由本宮來教靜笙,皇姐請吧!”

君曦突然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她一點都不想跟蘇淺對弈,但看著蘇淺那“無害”的笑,只能硬著頭皮落下一顆黑子。

見君曦落了子,蘇淺笑著對靜笙說,“我們開始吧。”

“好!”看著蘇淺那麼護著她,靜笙開心的拿起一顆白子。

“皇姐在這裡下了局,咱們不走這邊,把子落在這裡,可以困死她一片。”蘇淺握著靜笙的手,將白子落在棋盤上。

棋局像她說的一樣,困住了君曦好大一片。

君曦:……

“阿淺好厲害!”

靜笙一臉的崇拜,君曦一臉的挫敗。

小室中,茶香檀香依舊,棋子落盤聲聲不斷。

蘇淺一邊聽著下屬傳來的訊息,一邊教自己的小傢伙完虐君曦。

君曦被殺得片甲不留,虐得死去活來,一點還手的餘地都沒有。最可怕的是,她連想死都死不了,蘇淺布的局,她每次被虐得想自暴自棄,可蘇淺每次都能給她盤活,讓她苟延殘喘,好繼續給她家靜笙這隻菜鳥虐。

這場棋局,君曦是下得生無可戀。

要不是不敢,本宮差點就掀桌了!

果然!不該當著蘇淺的面欺負小丫頭啊!

靜笙和君曦完全相反,她是玩得興致勃勃。

等靜笙玩夠了,東宮下屬的訊息也稟報完了。

“延四小姐嗎?”蘇淺心中盤算了一下,“看來這個延家四小姐……值得查一查了。”

“接下來,你想做什麼?”君曦問道。

“心正者,鬼神不懼。愧心者,自生疑鬼。”蘇淺輕輕一笑,“她既虧心怕鬼,那自然……讓鬼敲她的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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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寧郡主故居鬧鬼一事被延夫人壓了下去,但那院落裡枯死的桃樹還是鬧得延夫人心神不寧。

桃樹辟邪,延夫人按拂雲師太的吩咐,特將這些桃樹移植過來,可現在全枯死了。

豈不是說明……延夫人想都不敢想了!

偏偏這時,延四小姐突然瘋了。

延夫人帶著幾個心腹進入繡樓時,延家四小姐的寢室裡的所有窗戶都被遮上了,明明是天光大亮的時間,閨房裡卻黑得像夜晚。而四小姐正縮在床上,躲在被子裡。

“來人,把窗戶都給我開啟!”延夫人對身後的僕婦冷聲命令道。

這話一出,躲在被子裡的延四小姐突然衝了出來,抓著延夫人的衣角,驚惶無比地說道,“不能開!不能開!她在外面……二嫂在外面……”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延夫人一下甩開了衣袖,延四小姐猛的摔在地上。

僕婦將窗簾拉開,窗戶開啟。風吹進室內,揚起床前的風鈴,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回來了!她來索命了!”延四小姐尖叫一聲,突然鑽回床上,躲在被子裡不停發抖,“對不起!對不起!你去找二哥,去找母親,他們才是罪魁禍首……”

延夫人臉色一下就青了,她上前,粗魯地將人從被子裡揪出來,“你給我閉嘴!聽到沒有?!”

可延四小姐已經瘋了,她瘋瘋癲癲的說著,“不關我的事……是母親讓人欺汙了你!是二哥打的你……是他們……要了你的命……”

“閉嘴!閉嘴!”延夫人氣得心口疼,可延四小姐還在那裡說著。“把她的嘴給我堵上!”

幾個僕婦連忙將瘋瘋癲癲的延四小姐堵了嘴。

延夫人氣得氣喘,她的心腹婆子連忙給她順氣,寬慰道:“夫人莫氣,為個庶女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她好端端的怎麼就瘋了呢?”延夫人不解。

“世事無常,只怪四小姐福薄。”嘴上這麼說,可連嬤嬤心裡卻在想。畢竟還只是個剛及笄的孩子,就算再精,見了那麼多骯髒可怕的事,能不瘋嗎?

“夫人準備怎麼處置四小姐?”

延夫人只是想了一下,就開口說道。“毒啞了,送去莊子上吧。”

連嬤嬤心中徒然一寒。

養了那麼多年的丫頭,就算養條狗都該有感情了,可夫人說棄就棄,一點猶豫都沒有。

正心寒之際,卻聽見她的夫人說了句。

“算了,還是弄死吧!只有死人的嘴才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