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是一個由遊牧民族組成的國家,分上下三十六部族,爾綿部族是上部最強大的部族之一。

遊牧民族向來是隨著水草遷徙的,羅婭最近心緒不寧。部族再過三天就要遷徙了,可她家族姬離家出走現在還沒回來。

黃昏的草原上,一座座氈房穹廬坐落。

羅婭和勒雅還守在部族門口,望眼欲穿之際,突然看見一襲騎影靠近部族。

那匹駿馬,通身漆黑如夜,飛馳而踏的四隻蹄子卻如雪一般白。

“是烏雲蓋雪!”身旁的勒雅激動地叫道,“族姬!族姬回來了!”

馬蹄聲至,馬上的人熟練的勒住馬,停在羅婭、勒雅面前。

兩人這才看清,她們族姬身後還帶著一個人

那人被披風裹得嚴嚴實實,她們看不見她的樣子,但看那苗條纖弱的身型,應該是個女孩子!

馬奴搬來馬凳,爾綿綽綽翻身下馬,當馬奴想要侍奉族姬帶回的人下馬時。那個被披風裹得嚴實的人像是被蟄到一樣,慌忙的後退。

“別碰她!”爾綿綽綽冷聲呵斥了一句。

馬奴愣住,羅婭勒雅面面相覷。

下一刻,只見族姬向那人伸出了手,幾乎是用哄的語氣,輕聲說道,“別怕,把手給我,我抱你下來。”

裹在斗篷之下的眸子,怯怯的滿是不安。她看著爾綿綽綽伸到面前的手,好半晌才將手放到爾綿綽綽的手上。

爾綿綽綽一笑,將人抱下了馬。

看著那道嬌小玲瓏的人影,羅婭和勒雅心裡好奇的要死。

這人是誰啊?

她們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家族姬這樣去哄一個人。

“羅婭、勒雅,備水!”爾綿綽綽吩咐道,“我和阿窈要沐浴更衣。”

“……哦哦哦!”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兩個人,連忙去備水。

爾綿綽綽牽起身旁人的手,將人帶去自己的氈房。

去準備熱水的路上,羅婭看見阿日善站在角落裡,目光落在爾綿綽綽牽著的人身上。

目光冷得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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閼氏大帳中,爾綿綽綽跪著,目光落在地上,明顯是在躲閃。

爾綿部族的綽綽族姬,天不怕地不怕,連王太子的大帳都敢燒。要說她怕誰,那也只有她的母上大人斛律閼氏。

斛律閼氏,出身自北狄下部的最強,沒有之一的奢勒部族。北狄民風彪悍,大閼氏是可是參與部族決策的,而斛律閼氏就是爾綿部族的決策者之一。

斛律閼氏有膽識有手段,性子強勢。可以說爾綿綽綽的彪悍,都就是遺傳自這位大閼氏。

而現在,這位大閼氏正坐在鋪著白狼皮的椅上,看著跪在自己跟前的女兒。

斛律閼氏有六個孩子,但女兒就這麼一個,自小是寵得跟眼珠子一樣。

“母親,”爾綿綽綽抬頭,可憐巴巴地說道,“您至少讓我先洗個澡吧!我一路穿過草原,滿身的汗,都快臭了……”

斛律閼氏冷冷一瞥,爾綿綽綽立馬閉上了嘴。

“怕了?”斛律閼氏嗤笑,“放火的時候怎麼不見你怕?放了火還敢跑,讓我給你善後?!”

爾綿綽綽撇了撇嘴,不甘地說,“這不是沒燒到他嗎?”

斛律閼氏抬首敲了一下她,爾綿綽綽連忙護頭。

“你傻嗎?被阿日善挑撥兩句,就去捉姦?!”

“不是,誰閒的沒事去捉姦啊!王廷那邊傳來訊息,王后病重了,王廷近來那邊不會太平,我只是不想摻和進王室的風雨裡。”

王后一旦病逝,王廷那邊的勢力,必定要重新洗牌,爾綿綽綽並不太想嫁給王太子,因為麻煩!

尤其虛連睼還是個白痴,想借助爾綿部族的勢力,還擺不清自己的位置,居然敢在她的眼皮底下跟她的異母妹妹勾扯。

所以爾綿綽綽乾脆放一把火,將那塊遮羞布燒了,一乾二淨。

聞言,斛律閼氏沉默了一會兒,才釋懷道,“算了,反正我也不指望你做什麼王后。對了,阿日善,你準備怎麼處理?”

“阿日善嗎?”爾綿綽綽腦海浮現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就當我多年的迴護餵了狗!”

北狄講究尊卑從母,爾綿阿日善的母親是個奴隸,所以她雖是狼主的女兒,本質上也只是一個“奴小姐”。

爾綿綽綽對於自己這個出身卑微的妹妹,一直是維護有加,沒想到最後還是被咬了一口。

“行吧,”斛律閼氏涼涼一笑,“反正你父親對她護得很,我也懶得管她。”

阿日善的生母原本是貴族,後因家族犯了大罪,全族淪為奴隸。再後來成了狼主的奴妾,生阿日善時難產而亡,阿日善自小喪母,所以狼主對這個女兒總是偏愛些。而斛律閼氏早已心灰意懶,只想守著自己的兒女們,懶得理他們。

“對了!”斛律閼氏突然想起來,“聽說你帶回了一箇中原人,奴隸?”

“才不是奴隸!”爾綿綽綽急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她是我的朋友,我的嬌客!”

“行了行了!”斛律閼氏揮揮手,“滾去找你的嬌客,看見你就煩。”

爾綿綽綽如蒙大赦,麻溜的滾了。

看著爾綿綽綽歡快的跑了,斛律閼氏身旁的嬤嬤不解地問道:“此事就這麼算了?”

斛律閼氏眸色深沉,“王后是真的不行了,她一死,王太子能不能坐穩那個位子還是未知數……先看看局勢再說吧。”

其實……她還是希望她的女兒嫁入王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