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聲音忽東忽西,彷彿就在眼前,又彷彿十分遙遠。
寶丁已經陷入石陣之中,抬頭望去全是崢嶸林立的巨石。
龍先生的靈魂世界,他能進去,卻沒有信心能走出來。
與巫覡不同,陷入巫覡的靈魂世界,如同陷入沼澤,行走困難,拔不出腿。
而這裡如同迷宮,他似乎根本就走不出來。
更讓他感覺崩潰的是,自己的精神力也在一點一點的消耗。
如果不能掙脫出來,那麼自己精神力耗幹,將無法釋放天符神獸。
寶丁似乎想到了什麼,他舉起左臂,虎頭蛇身的鑿修突然竄出,他張開巨口,瞬間咬碎巨石。
鑿修是鑿齒與修蛇的後代,他能咬碎併吞食巨石。
頃刻周圍巨石土崩瓦解。
“哈,哈……”突然石陣傳出龍先生的聲音,“想不到破八卦巨石陣的居然是你!”
此時,一塊巨石被鑿修咬得粉碎,顯現出一個羽扇長衫者的背影。
長衫人轉過身來,正是龍先生。
突然,豺身龍首睚眥突然迎面而來,面目猙獰,像一塊巨石撞了過來。
這是龍先生的天符神獸--睚眥。
鑿修挺身迎擊,一聲巨響,寶丁從龍先生的靈魂世界裡被撞飛了出來。
他沒有找到對方的弱點,也沒有找到出手的機會。
反而被抽吸了精神力,失去了釋放神獸的功能,龍先生的強大超越了他的想象。
他五臟六腑一陣劇痛,口中吐出一口鮮血,鑿修受到了重創。
寶丁被摔出迷霧,他在地上翻滾著,躲避著睚眥的連連重擊。
然而仍被睚眥擊中。
“快,去救寶丁將軍!”馬鈞帶著郡兵衝了上去。
他們豎起盾牌抵擋在寶丁的身前,睚眥一個擺尾,十餘名郡兵被鏟飛出去。
馬鈞帶著郡兵迅速回撤,他們將寶丁搶回陣內,他已身受重傷。
“快,成防禦陣型!”馬鈞指揮著軍隊,團團圍住寶丁。
馬叔看著寶丁胸前的天符,閃爍著天藍色的光暈,那是在吸收著外界的力量。
他臉上露出一絲驚喜,他知道寶丁在慢慢地自愈。
馬叔看向馬鈞,“必須爭取時間,等待他恢復過來。”
馬鈞皺著眉頭,就憑藉著對面的騎兵衝擊,這點步兵是堅持不了多久的。
況且還有龍先生的神獸加持,繼續待在這裡形勢會萬分危急。
如果撤退,也跑不過騎兵,無疑是死路一條。
唯一的辦法,就只有堅持到寶丁恢復精神力。
但是他們能堅持得住嗎?馬叔和馬鈞對視一眼,他們都沒有把握。
突然,馬叔上前解開寶丁的頭盔,戴到了自己的頭上。
馬鈞似乎明白了馬叔的用意,他盯著馬叔說道:“你確定?”
“只有這樣了,我帶騎兵假裝突圍,把他們引開。”
此時,對面的騎兵躍躍欲試,攻擊的號角已經吹響。
“好!”馬鈞轉身向身後的郡兵軍官命令道:“組織500步兵向敵人主動進攻。”
“大人,主動進攻?”軍官露出迷惑的神色,現在主動進攻無異於送死。
馬鈞對著他大喊道:“軍令如山,違令者斬!”
“是!大人!”軍官領命。
此刻寶丁席地而坐,他微閉雙眼,調整著呼吸,復甦之眼在吸收著周圍的能量。
他的傷口在慢慢地癒合,精神力也在緩慢地恢復。
莊三守在旁邊,緊張地看著這一切。
“快,到這邊來!”軍官召呼著步兵排列的陣形,這是一支500人的步兵佇列,他們將向騎兵發起自殺式的衝鋒。
同時,另500騎兵將向西突圍。
這一衝一突,無疑是演繹一部好戲。
步兵衝鋒掩護騎兵突圍,龍先生勢必認為寶丁正領著騎兵突圍。
這樣為寶丁恢復精神力贏得時間。
突然莊三看見一個人影走到寶丁旁邊,人影朝寶丁跪下拜了拜。
莊三有些驚訝,他認出這個人影竟然是江南。
莊三喊了一聲,“江什長?”
寶丁的面部抽動了一下,他似乎聞見了江南的氣息。
那是烘烤的襪子,帶著一絲溫暖的氣息。
那是搖搖椅上,茶水的香味。
此刻熟悉而又陌生。
江南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地拿起了手中的環首刀,加入了500步兵的佇列。
莊三看著江南的背影,再次喊道:“江什長!”
江南沒有回頭,他依然向前面走去,步伐堅定,沒有遲疑。
寶丁的臉又抽動一下,他沒有睜眼,他不想睜眼,還是睜眼怕看見什麼。
龍先生、姜維、王平帶著騎兵,成弧形開始向步兵逼近。
“衝呀!”隨著軍官的一聲令下,500步兵開始向前衝鋒。
他們有的舉著盾牌,有的斜舉著長槍,“殺”聲四起。
龍先生看著這一幕,嘴角露出了笑容,“他們這是準備丟車保帥了。”
蔣琬也跟著笑道:“就這點步兵,無疑以卵擊石。”
龍先生在馬上輕搖羽扇,自信地說:“下一步應該就是騎兵突圍吧!”
“他想聲東擊西?”
龍先生看著蔣琬,“你猜猜看,那寶丁是跟著騎兵突圍嗎?還是留在這裡?”
“我若是他,肯定跟著騎兵突圍,留在這裡不就等於坐以待斃嗎?”
“有沒有可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龍先生像是自言自語。
蔣琬看向戰場,他已經分不清哪裡危險,哪裡安全了。
“衝呀!”500步兵向前衝鋒著。
龍先生一揮身,傳令兵揮舞著訊號旗。
姜維和王平得到訊號,驅動著騎兵向步兵碾壓過去。
馬蹄踏入步兵方陣,長槍刺穿士兵的胸膛,鮮血直冒。
江南在步兵方陣中擁擠著,被馬匹撞倒在地。
他手中的環首刀掉在了地上,他艱難地爬起身來,兩手空空。
他還是一個15歲的孩子,他不知所措挪動著腳步。
一個人頭滾落在他的腳邊,那恐怖的臉龐,將江南嚇得痛哭流涕。
他舉起渾身淤泥的手背,擦拭著眼睛,然越摸臉上越黑。
他的眼睛漸漸模糊,一股冰涼的感覺貫穿整個胸膛。
他感覺到自己像站在長江的船上,腳下是滾滾而流江水。
他身體好熱,好想下去遊個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