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註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東門客棧二樓的一間客房,兩個人影站在緊鄰街邊的窗戶邊。

“……19,20。”一個少年默默的數著。

半晌,另一中年男子說道:“大概有20多個黑衣人。”

“這些人背上好像都背了一樣長方形的東西?”少年思索著。

“而且還揹著很多棍狀的東西。”中年男子補充道。“不少人腰裡彆著腰刀。”

“這些是什麼人?”

“肯定不是永安城的府兵。”

“今天夜晚宵禁,他們是從何而來?”

“這條街連線的是東門,從他們的行走方向來看,他們應該是從東門而來。”

“走,上東門。”少年轉身提起長劍。

“是,少將軍。”中年男子也提起了長劍。

少將軍正是江州城太守之子,鄧忠。

一個擁有金質天符的武將。

江州位於永安城西面,距離永安800裡。

而中年男子,這是江州城武威校尉王欣。

一個擁有銀質天符的武將。

永安城東門,一片死寂。

城牆上,一堆尚帶著餘溫的灰燼。

兩個府兵倒在灰燼旁。

鄧忠與王欣蹲了下來,打燃火鐮,火光慢慢照亮地面。

王欣神色凝重地說:“你看這個傷口在脖子上,只有指頭一般的小孔。

而另一個卻前胸貫穿,從他身上皮甲刺破的口徑上看,有鴿子蛋大小。”

鄧忠看著傷口說道:“這說明他們是被不同武器所擊中的。

脖子上應該是箭矢所傷,不過這種箭矢就非常奇怪。”

王欣抬頭看著鄧忠。

鄧忠繼續說道:“從傷口直徑來看,這種箭矢應該非常短小。

而脖子沒有被貫穿,說明箭矢傷害不大,射程不遠。”

王欣若有所思,“箭矢短小,射程不遠,說明這個弓弩小巧。”

“王大人,你看另一個,胸口皮甲被貫穿,但卻非常奇怪。”

王欣看這個仰面倒地的府兵,不解地問鄧忠:“少將軍有何發現?”

“你看此人胸口被貫穿,旁邊卻只有一小灘血跡,而在半米遠的地方,卻有一大股血流的痕跡。”

“這是為何?”王欣也瞪大了眼睛。

鄧忠看了看王欣,也是充滿疑惑。鼻子嗅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鄧忠把頭轉向了城門的門樓,這是府兵休息的房間。

房間內慘不忍睹,十幾個府兵在睡夢中,就被人抹了脖子。

王欣舉著火鐮照了照四周,“看來這次他們在房間裡面使用的是刀。”

“看這裡。”鄧忠把火鐮照向房角落的一個府兵。

這個府兵光著上身,背靠在牆上,胸口有一個深深的刀口,而右手拿著一支弓弩。

“這不過只是府兵普通的弩。”王欣不解地看向鄧忠。

“你看他手指,已在扳機位置。”

“難道他已經擊發出一支箭矢?”

“對!他一定擊發出一支箭矢。”鄧忠轉頭沿著府兵面朝的方向看去。

“他射出的箭矢,在這個方向牆上沒有任何痕跡,說明他射中了。”

“射中了襲擊他們的人?”

“不!射中了一個物體。”鄧忠看向地面,因為地面上除了雜亂的血腳印,並沒有噴射狀的血跡。

“射中了物體?”

“王大人, 我們看見的黑衣人,你覺得他們背上揹著那長方形的是什麼?”

“長方形的?”

“是盾!”鄧忠若有所思,“巴山的山谷中,有一個賨人谷。而賨人谷有一支神秘的軍隊,叫板盾蠻。”

王欣恍然大悟,“那長方形的是板盾。那他們背上的長棒呢?”

“應該是他們的投槍。賨人打獵都擅長使用投槍。”

“投槍?他們一個人能背10多把?”

“應該是材質很輕的,比如說竹子。”

王欣看向鄧忠,“你說他們使用的竹槍?”

“極有可能。而那小巧的弓弩,就是他們擅長的牟弩。”

鄧忠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幅畫面。

兩名板盾蠻趁著黑夜,一個舉著牟弩,一個舉著竹槍,悄悄地靠近正在城牆上烤火的兩個府兵。

牟弩輕響,一根短小的箭矢射中了背對著他們那名府兵的脖子。

府兵倒下,露出正在烤火的另一名府兵。

來不及驚叫,一把竹槍,貫穿了他的前胸。

接著是十多個持刀的板盾蠻,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城樓,依次對正在熟睡的府兵,一個個抹脖子。

正好牆角的弓弩手被驚醒,翻身到牆角,拿著上好弦的弩箭,射向板盾蠻。

板盾蠻用盾擋住射來的弩矢,上前一刀刺進弓弩手的前胸。

而戰場上沒有留下他們的任何痕跡,說明他們要掩人耳目。

“板盾蠻來這裡幹什麼?”王欣有些不解。“難道他們也是為了沉睡之膽?”

“噓……”鄧忠吹滅了火鐮,警惕地看向城樓窗外。

王欣也吹滅了火鐮,手握劍柄。

兩個人影朝城樓而來。

……

北城的城牆上,火把照亮了胖子的後背。

焦糊的傷口預示著,龍蠱血刃近在咫尺。

卓凡子抬起頭,看向魃廟,開始發號施令。

“馬松,什長秋。”

“在!”

“立即包圍魃廟!”

“是!”

“拳頭。”

“在!”

“通知所有府兵,以最快速度向魃廟集結!”

“是!”

說罷,卓凡子拔出腰刀,向魃廟衝去。

魃廟的院內,巫覡撲倒在坑裡。

鑿修咆哮著,嘶吼著,向著巫覡撲去。

此時巫覡的精神力已經被擊破,分身紛紛破碎。

就要在巫覡即將被擊碎之際,巫覡轉身扔出了黑袍。

這是巫覡的致命法器,是用108個野人眼睛的瞳孔渲染的深淵之袍。

黑袍像一張大網張開,瞬間把寶丁覆蓋。

又如口袋一般收緊,約束並糾纏著寶丁。

寶丁用盡全力的掙扎,而鑿修也瘋狂地亂撞,越掙扎黑袍反約束得越緊,如同一個巨大的黑洞,吞噬著寶丁。

寶丁有些昏厥,耳邊似乎傳來喃喃細語。

沉睡之膽,如平靜的湖面泛起了波瀾。

漸漸發出劇烈的震動,寶丁體內如有滾滾洪水衝打著堤壩,洪水咆哮奔騰,瞬間沖垮了堤壩。

洪荒之力爆發。

寶丁雙手硬生生撕開了黑袍,黑袍化作一縷黑煙。

寶丁也癱軟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