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我不敢回頭。
或許是我玩掌中機太專心了，不知“死人”是如何悄無聲息地移動到我的身後？
“我是馬謖。”背後的人緩緩說道。
“馬謖？”
我緩緩地轉過身來，眼前是一個蓬頭垢面的中年男子。
他用那黯淡無光的眼睛看著我，喃喃道：“街亭就是一個死局。”
“確實是一個死局。”他說話的神色像極了一個人。
“是我誤了丞相的北伐，誤了振興蜀漢的大業。”
我在頭腦中檢索著他的資訊，此時覺得他好可憐。
他帶著哭音說著：“我揹負了紙上談兵的萬世罵名，我成了揮淚斬馬謖的萬世笑話。”
我安慰道：“那不是你的錯。”
馬謖抬頭望著我。
我頭腦中閃現著街亭之戰馬謖的視角。
“你少年英才，能力卓越，先為綿竹令，成都令，後為越嶲太守。
你為丞相獻上攻心為上的策略，為平定南蠻立下赫赫功勞。
你臨危受命，防守街亭，率1萬步卒敵5萬強騎。
那料街亭已荒廢百年，失去了城池功能，短時間如何據守？
要說紙上談兵的應是丞相。”
此時，我看見馬謖眼裡竟噙滿了淚水，眼光是那麼的期盼。
“南山俯瞰整個街亭地區，戰場遇敵，你搶佔制高點，這是最基本的常識。
王平只能機械執行丞相命令，所謂“當道據守”更是毫無勝算。
你率主力據守南山，另分兵在清水河設伏，迫使張郃主動進攻。”
我就像讀懂馬謖的心一樣，馬謖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你打算在張郃半渡清水河時，伏兵突襲，張郃不戰自亂。
你再趁勢從山上攻下，必會勢如破竹。
那樣，定會重現定軍山黃忠斬夏侯淵的歷史，而你也將名垂青史。”
馬謖聽到這，竟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你不知道是，經夷陵之戰火燒連營後，蜀漢精銳盡失。
家家披麻，戶戶帶孝，百姓人人厭戰，渴望休養生息。
這六年來，蜀軍士氣低下，訓練不足，軍事素質低下。
而今，敵5萬我1萬，敵人已5倍於我，形成了極大的兵力優勢。
所以街亭之敗，實則敗在實力懸殊的戰鬥力上。”
我盯住馬謖的眼睛，“你想不通埋伏在清水河的蜀軍與敵相遇，為何一觸即潰。
南山上的主力，早已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
蜀軍被強弩封鎖在山上，根本無法衝下山來。
以至於山上被切斷水源，大火燒山，眾盡星散。”
我侃侃而談，把腦海中的話全吐了出來。
“罪豈能在你？
你只是諸葛亮的棄子，
殺你意在平息百姓反戰之情。
殺你意在掩蓋他決策失誤之過。
殺你意在平息魏延，吳懿等老臣之口。
殺你意在殺一儆百，殺人立威。
你是整軍立威，借題發揮的犧牲品，”
“別說了，別說了。”馬謖緊緊抱著我淚如雨下。
他喃喃地說道：“我恨他！我恨他！”
突然馬謖停止哭泣，他盯著我說出了四個字：“髏神之碼！”
“髏神之碼？”我驚訝地望著他。
馬謖堅定地對我說：“帶我出去，你需要我！”
赤墨藍邃的天符盪漾著波瀾，沉睡之膽似乎在吸收著馬謖的意識。
寶丁從睡夢中醒來，他的胸前竟一大片溼漉漉的，不知是馬謖的眼淚，還是在被子中捂出的汗水。
“馬謖？馬叔？”他自言自語道。
“將軍大人。”莊三遞上了烘烤暖和的衣褲，在床邊擺放好鞋襪。
寶丁依次穿戴著，就是這襪子有點涼。他皺了皺眉，問道：“江南呢？”
“江什長跟拳頭去押運糧食了。”
“哦。”寶丁嗯了一聲。心裡暗忖道：這小子怎麼押運糧食挺積極的？
看見寶丁皺眉，莊三似乎也在思索著，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莊三收拾完衛生，便急忙出了內室，準備早餐去了。
寶丁來到院子裡，他深吸一口氣。
最近自己經常做夢，夢中潮溼的網咖，油膩濃香的泡麵，似曾相識的圖書館，唏噓鬍鬚的王子，矜持冷傲的稻香，這是一個喧囂的世界。
而另一邊是昏暗的光線，壓抑的空氣，猶如地下室一般氣壓，血腥的大排檔，垃圾成堆的橋洞，哭泣的馬謖，那裡是暗域。
永安城的赤龍展翼牙旗，神秘的魃廟，美麗的花仙子，香味撲鼻的大白魚，這裡又是三國星的大陸。
這到底誰是真實的？誰又是夢境？
此刻寶丁左臂通紅，擴張起伏，附體的鑿修躍躍欲試。
自從沉睡之膽融入天符，已能壓制住桀驁不馴的鑿修。
但猛獸也需要釋放他的天性。
寶丁的左臂漸漸抬起，左手虎口指向前方，如傲立山巔的虎王。
他虎步震地，左臂靈動如龍身。身體伴隨著鑿修，立馬虎躍龍騰起來。
拳頭虎虎生風，腳步踏起塵土飛揚，落葉隨風旋轉。
時而龍吟於空，時而虎嘯於林，拳勢兇猛，雷霆逼人。
“好！好！”一個豪放的聲音響起。
寶丁緩緩收起左臂，定睛一看。原來是句扶。
句扶拱手道：“打擾將軍了，將軍這套拳法真是行雲流水，雷霆萬鈞。實乃令某大開眼界。”
“句大人過獎了，我只是活動活動手腳。不知句大人這麼早來府，所為何事？”
“為的是郡兵營的軍糧發放。”
“軍糧發放？”怎麼又是軍糧？寶丁的大腦中，感覺“軍糧”這兩個字出現的頻率比較高。
“郡兵營的軍糧以前都是每日發放，但目前每每都有延緩。”
寶丁盯著句扶，“延緩？這是為何？”
“只因那軍糧每日都需拉往壺瓶口，糧庫的人手不足，所以導致軍糧發放延遲。”
“哦，竟有此事。”
“將軍，某想糧庫一次性發放一月的軍糧，這樣就不必每日發放了。”
寶丁想了想，對呀！這也省去不少事，“句大人所言極是，我即刻安排人前去辦理。”
“謝過將軍，句某告辭。”說罷句扶轉身要走。
“句大人且慢。”寶丁叫住了句扶，“巨大人既然來了，不如陪我去一趟壺瓶口。”
“去壺瓶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