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沈遇安生無可戀睡在木板上。
就這兩塊木板,拼一起睡也夠嗆。
他年歲還小,這以後身高長上來,科考的時候肯定會比現在受罪。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們這邊天氣不好考棚修建得還不錯。
聽說別的地方考棚還漏水啥的。
半夜此起彼伏的打呼聲和磨牙聲也實在難熬,沈遇安只能閉眼休息了。
第二天,沈遇安早早醒來。
發現已經有人醒了,再一看這些人眼底的青黑,就知道都沒睡好。
還未開考,這時辰是允許在規定的地方走動的。
沈遇安放好木板,走出來原地蹦跳兩下。
周圍的人好奇地看著他。
到底還是個小孩子,有人搖頭。
有人搖頭,有人看著沈遇安這副做派有些心動,大家都是在木板躺了一晚上的人,也想動動。
這不,有人好奇地跟著沈遇安蹦躂。
沈遇安跳完,發現有位學子跟著他跳。
對方看著十六七歲的模樣,那位學子見他看過來,停了下來。
沈遇安對那人點點頭。
洗漱的時候,沈遇安看著水缸內壁上的綠色青苔,轉身回了考棚。
他記得帶過來的水還剩餘一些,先洗漱,至於今天會不會渴,人一天不喝水不會死。
但用那看起來不怎麼幹淨的水洗漱,沈遇安自問不是個特別潔癖的人,但也有些介意。
洗漱完吃了些昨日帶的乾糧,沈遇安在考棚附近走走。
剛剛跟著他蹦躂的少年走過來。
“在下顏清。”
“沈遇安。”
雙方攀談一下,沈遇安也瞭解顏清一些情況。
對方未有功名,卻在府學進學,可見家世或者學識都有一樣過人的。
看了一下顏清身上的錦服,想必家世是不錯的,加上又是一個考棚。
估摸著對方的學識也不輸家世。
“百川書院?愚兄未曾在幽州府聽說過這個書院,莫非這家書院不在幽州府內?”顏清疑惑地問道。
幽州府沒有這個書院啊。
沈遇安知道對方以為百川書院在幽州府了。
“百川書院在寧安縣,顏清兄不知也正常。”
二人聊了一會兒,顏清發現沈遇安年紀雖小,但見識頗多。
沈遇安竟然是一個不出名的書院出來的,聽沈遇安說,他的夫子只有秀才功名。
想到這,顏清看沈遇安的眼神變了幾下。
他從小就有夫子啟蒙,後來更是進了府學,這其中顏清自是知曉家中付出了許多。
府學的教諭和訓導們,功名與學識比沈遇安的夫子只高不低,可和沈遇安交流一番後,顏清發現沈遇安學識竟不輸他。
而沈遇安這邊則覺得,他有些學識上是比顏清遜色的。
只是他在末世前好歹也學過見過許多,這才和對方聊的時候沒有落下風。
看來還是不能太過於自負了,新腦子好用,但有底蘊世家書籍和孤本也是他所缺的。
二人正說著話,衙役敲鑼讓學子們坐好。
沈遇安對顏清作揖,轉身回了考棚。
看到今日的考題,沈遇安心想,這次的考官看來是心繫百姓的官員。
只見上面的題基本都是幽州府民生相關。
【幽州府,冬,大雪,無數百姓受災,應如何應對。】
沈遇安把前世見過的預防雪災和一些災後應急手段,和如今的見識結合起來,寫在草紙上。
寫好之後,沈遇安仔細檢查,稍微修改一下,才謄寫到卷子上。
【幽州府天寒無比,如何讓百姓在缺衣少食下度過?】
沈遇安看到這題,結合上面的題,想到去年冬天的大雪,估計幽州府受災了。
這麼想著,沈遇安心中已有答案。
缺衣少食,那就先讓百姓富起來。
北地雖苦寒,但沈遇安看過寧安村的土地。
從永安縣到幽州府一路上沈遇安也觀察到,這幽州府的土地是很肥沃的黑土地。
只是冬日太長,種植的時間相對來說短了些。
沈遇安把冬日種菜的規劃寫了下來。
古人也不是傻子,據沈遇安所知,早在前朝多年前就有富人,冬日時在溫泉附近種出菜來。
只是尋常百姓們想冬日吃到新鮮的菜是不可能的了。
沈遇安寫的當然不是很難種植的菜,他寫的是一些容易生長的豆芽蒜苗啥的。
反正北地冬日的百姓再如何都會燒炕,很適合用來發豆芽。
沈遇安已經和家裡人吃了幾年的豆芽和蒜苗。
知道細節,所以沈遇安寫的那叫一個順暢。
高知府見他手中不停,走了過來。
就見沈遇安的草紙上密密麻麻都是字,高知府皺了下眉。
這次府試他想錄言之有物的人才,不是隻會寫華麗辭藻文章的文人。
再華麗的文章,對百姓沒有好處,也沒甚用處。
這麼想著,高知府沉著臉走了。
沈遇安剛好放下筆,若有所思地看著高知府的背影。
這可是一州知府,雖是苦寒之地的知府,卻也是從四品的大官,府試竟然全程親自監看。
再一想到這兩天的策論題,看來這位從四品的高官也心繫北地的百姓。
衙役過來糊卷的時候,沈遇安都快忍不住要起身了。
卷子收好以後,沈遇安快速收拾好東西。
他出去要好好吃一頓,再睡上五個時辰。
沈遇安提著考籃迫不及待跑到門口,周圍也有好幾個學子也迫切地看向門外。
守門的衙役見怪不怪,每次府試和院試學子都會這樣。
不過一想到這些讀書人只能待在逼仄的考棚,衙役深表同情地理解這些人急不可耐的心了。
誰待在那地方不想走啊。
而且晚上還睡不好。
這能讀書的,家境基本都不錯,在那兩塊板子上肯定也睡不好。
沈遇安出了考院,疾步跑向等候的沈遇豐他們。
見沈遇安精氣神不錯,沈遇豐心下鬆了口氣。
杜夫子不在,沈遇安知道,第三場認保之後,杜夫子當天早上就啟程回永安縣。
因為他們考試的原因,書院的事杜夫子已經落下了很多。
還有很多學生,杜夫子也不能因為他們幾人而不管了。
所以當天夜裡給幾人作保之後,天一亮,杜夫子就坐上回永安縣的馬車。
要是沈遇豐沒跟來,杜夫子因為沈遇安可能會再耽誤個兩三天。
“遇安,考得如何?”陳父問道。
“還成,伯父,陳秀師兄還未出來嗎?”
陳父搖頭。
沒多會兒,沈遇安眼尖看到陳秀和玖採一前一後從考院裡出來。
二人的表情沒比進考場前好多少,但已經考完,面色倒也輕鬆了些許。
“遇安賢弟。”
正打算回去,沈遇安聽到有人喊他。
沈遇安轉身看去,見是在考場中認識的顏清。
此地不是寒暄的地方,兩人沒說兩句就道別。
“我們院試見。”顏清作揖。
這很自信啊。
顏清這麼說,表明了府試對他來說不難。
沈遇安點頭,微微一笑道:“院試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