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年輕的哨兵,四階異能者,毫無戰鬥力。

但他的異能是直接身體系:極目。

他可以單靠肉眼,看到非常遠非常細微的東西。

有時候,他的雙目獲取的情報,勝過一切。

比如現在。

他清晰地看到就在那些喪屍之中,有一個喪屍脫穎而出,全身散發著淡淡的白光:灰化的預兆。雖然在黎明之下很不醒目。

隨後那一點光芒飛速移動,混在戰場裡,向著第六號炮不斷前進,同時一路上根本沒有用異能,灰化積蓄的能量全部積壓,一點也沒有釋放。

它的異能是什麼,哨兵不知道。

但哨兵知道,它的目標絕對是敦煌基地防禦工事本身!有可能是城牆,有可能是...庇護。

庇護阻隔了喪屍,令基地內不會混進喪屍。

無論它的目標是什麼,都應該攔截,絕不可得逞!!

而這一邊,江塵和“刀”打到了第六號炮前,兩個人都鮮血淋漓,可偏偏身上沒有傷口。

一個神色瘋癲不停大笑,肆意出手以臂作刀,一個雙目白熾肢體石化紅色脈絡聳動,怎麼看都不像真人。

也不像喪屍。

像詭異。

兩人渾身上下都是血,風乾的血,凍結的血,而異能量形成的風暴仍然席捲一切,令兩人方圓五十米之內都毫無生命的跡象。

“極目”看到,不少人在往第六號炮這邊趕,但都被喪屍緊緊纏住,一時之間,竟然無人能至。

可那隻喪屍,沒有足夠的智慧,或者說被高階喪屍提前下了命令,沒有辦法反抗。

喪屍也失去了縱觀全域性的人,無法臨時部署。

那隻喪屍,蓄積滿了灰化能量的喪屍,一頭撞在江塵與“刀”的異能量風暴上。

“轟!!!”

炸響。

耀目的火光,點起的蘑菇雲,直直覆蓋了一整個範圍!

“極目”一瞬間背脊發寒。

如果被它撞上庇護的話...

這種當量,庇護一定會被撕開一個口子!如果有喪屍混進來,從內部突破...

那敦煌就完蛋了!!

完蛋了!!

但他又那麼慶幸,慶幸江塵和“刀”剛好在那裡。

慶幸他們的異能量風暴,剛好把那隻喪屍扼殺。

真的是剛好嗎?

“是本能,還是你真的在思考?”

“刀”饒有興味地問,白淨的面龐掛了一層冰藍的霜,黏住血肉模糊的傷口,半面菩薩半面修羅,看上去可怖駭人。

畢竟她的不死是個被動,觸發條件是“死亡”,也就是說她得打碎自己的晶核才能復活回檔。比不上恢復特化,看上去必定更恐怖一點。

但她反而越打越興奮,彷彿一生中所有的感情全都投注在了戰鬥上。

曾經她對江塵的印象只有一個預言,現在她真正把江塵放在了眼裡。

不過很遺憾——江塵沒能殺死她,一次也沒有。

她會自殺回檔。

可能是因為喪屍沒有太多的痛感,也可能因為不死而不在乎,她與江塵的戰鬥完全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架勢,她掏他心,他掏她腰子那種。

只是江塵看上去沒有太多理智。

那雙眼睛一直如同使役的巨人一般,如同旭日,難以窺見感情。他的一招一式野蠻地像是僅憑本能的野獸,仗著恢復特化才一直撐到現在。

現在也一樣,他不說話,只從喉嚨的缺口溢位嘶嘶的氣聲——剛剛才被一掌劈開了半個脖子。

“啊。是潛意識啊。無趣。”

“刀”對這個不感興趣。但她也沒有太多繼續打下去的時間了。

劣物還在不斷趕到,消耗戰繼續打下去也打不贏。庇護沒有被攻破,他們一時之間也很難找到另一個異能是爆破的新人類——或者類似的異能。

她的實力當然也可以,但作為十階本就是戰場上的焦點,牽一髮而動全身,她絕對沒有靠近庇護的機會。所有高階都沒有這個機會。只能靠中階異能者。

但中階異能量不夠,只能靠異能補上。異能千奇百怪什麼都有,能有一個爆破已經是幸運,下一個不知何時。

——這次作戰,失敗了。

她也該走了。

沒關係,劣物終將消亡,人類統治世界。

十階能活得很長,屍後許諾的未來,她大概能看到。

雖然她根本不在乎什麼未來。

“刀”最後張開手臂,放棄異能,硬生生呈了一拳。拳頭破開她的胸膛,把喪屍的心臟攪得粉碎。

真遺憾。她生前很想體驗一下這種痛覺,但變成喪屍後痛覺就失靈了。她還是喜歡破壞心臟的死法。

“刀”在心中嘆了口氣,然後死死抓住江塵的手,讓他抽不回去。

當然江塵不會坐以待斃,但“刀”只需要那一刻。

“我叫江離仄。但是隨便你稱呼。不死也好,刀也罷。下次見。希望下次你還像現在這樣。”

“刀”...不,現在叫江離仄。她輕輕鬆開手像末世初放下人類的身份那樣義無反顧。

然後離開。

與此同時,所有的高階喪屍福至心靈,都一個個抽身撤退。只剩下中低階喪屍留在原地。

有的中階喪屍腦袋尚且好使,也一併選擇了撤退,而低階喪屍只會無腦衝鋒,被閒下來的高階異能者一併清剿乾淨。

現在戰場上的“怪物”只剩下一個。

只剩下江塵了。

他竭力控制著自己像在駕馭一匹野馬,但獸性難以壓抑。使役的巨人是個沒有智慧的傻子,於是被那顆心臟掌控的人也不會有太多的思考能力。

最後,江塵轉過頭,看向了離他最近的智慧生物。

花蕾。

他的臉上肉眼可見地閃過掙扎,雙目一瞬間恢復了藍色,但下一秒就又被蓋了回去,他的喉嚨裡發出破風箱一般的聲響,望著花蕾的眼神毫無感情可言。

太遠了。

花蕾深吸口氣。

太遠了,她的異能夠不到。

她冒險靠近,現在江塵沒有意識,有可能一下子把她撕得粉碎。

能和十階肉搏,或許可以說他能撕了這裡每一個人。

江塵踏出一步,花蕾只覺得腳下的沙土隱隱震顫。

他撲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