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莽將東西扔在茶几上之後,就隨意的靠在牆邊,漫不經心的抬起頭看向周南星。

哪知道對上對方視線的剎那,好似撞入了滿天星河。

一直心懷警惕的狡猾小狐狸這會兒滿眼亮晶晶的望著他,那種因他而產生的情感根本無法掩飾。

幾袋零食,就這麼開心?

周莽明顯怔愣一下,但幾乎是瞬間就整理好了自已的思緒。

眼裡的散漫如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種憑本能散出來的提防。

他居然因為這麼一個小丫頭失了神?

有些危險。

原本還帶著小心翼翼喜悅的周南星敏銳的感覺到了男人情緒的細微變化。

她快速收斂了所有外放的情緒,微微抿唇,立馬裝出可憐兮兮的樣子,心裡卻警惕又小心。

“四爺,我也沒有那麼餓的。”說完,周南星復又看向周莽,大眼睛溼漉漉,“我能忍住的,你別生氣。”

驟然收斂的情緒是本能使然,但當週莽看見這小丫頭茶兮兮的在那當戲精,沒忍住輕笑一聲。

這一笑,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也瞬間消散了,他又恢復那種略帶混不吝的糙樣子,微微歪頭上下打量了一下週南星。

那視線就好像X射線似的將周南星完全掃透。

剛剛那細微的,不易察覺的依賴讓此刻的她心驚膽戰。

她意識到自已居然不受控制的對周莽流露出期待感,心裡越發的煩躁。

可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恐懼感。

她怎麼能失去警惕心。

這會兒見他好似將自已的小把戲再次看透。

她突然湧起一種無計可施的無力感。

一直以來強撐的信念似乎在此刻崩塌。

飢餓感也將這種負面情緒無限擴大。

或許是心機還不夠深沉,或許是周莽從來沒有真的傷害過她。

周南星只覺得自已好累好累。

不知道自已還能不能活到報仇雪恨的一天。

她頓時有種破罐子破摔的自毀傾向。

就如南州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精緻小臉上那種惹人憐惜的表情剎那消失。

她也不再管周莽,蹲在茶几前,開啟小蛋糕的透明蓋子。

也不知道是和自已賭氣還是和周莽賭氣,如被所有人拋棄的野獸似的,用手抓起一塊二話不說就往嘴裡塞。

媽媽沒死之前,這些零食她都不屑吃。

可自從媽媽去世後,她飢一頓飽一頓,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種甜食了,上一次還是周長樂過完生日,她實在沒忍住,在沒人的時候用手指沾了一點蛋糕盒子上的奶油。

日子太苦,她只想嚐嚐快要遺忘的甜味。

那時她躲在黑暗的角落裡,聽著前廳愉快的慶生歌,忍著心中的屈辱,將沾染奶油的手指放入嘴裡。

但很可惜,那次的蛋糕是巧克力口味的……並不甜。

想到這兒,周南星用手指颳了一大塊白色的奶油,塞入嘴裡。

綿密的奶油充斥口腔的瞬間,那種甜膩膩的感覺也直衝大腦。

街邊便利店的小蛋糕用料並不好,有點噎,有點膩。

可週南星還是大口大口的吃著,那種粗糙蛋糕胚劃過嗓子的瞬間,她終於能借著將擠壓長久的委屈釋放。

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如圓潤的珍珠一般砸在茶几上。

在安靜的客廳裡格外的突兀。

周莽這會兒是真的愣了,並且足足有兩三秒。

他有些難以置信,小狐狸吃塊蛋糕吃哭了?

他下意識就覺得這小丫頭肯定在給他下什麼套,正要警惕,這時周南星這時抬起頭看向他。

一雙原本就霧濛濛的眼睛盛著一汪水,可卻咧開沾著白色奶油的嘴,笑著用略微沙啞的嗓子說道:“四爺,下次別買這個牌子的了,好噎啊!眼淚都給我噎出來了!”

即便周南星已經瀕臨崩潰,可生存的本能,未報的大仇,還是讓她小心翼翼的去討好周莽。

周莽就那麼直視著蹲在茶几後,小小一團的人。

笑的時候,一滴眼淚順著那飽滿的臉頰快速滑動,啪嗒一下砸在了茶几邊緣。

可她仍舊在笑,笑的有些討好,有些讓他心裡……不太舒服。

拇指和食指摩擦了幾下,他腰向前用力,撐起身體,站起來往裡面走的瞬間,淡淡沒什麼情緒的說道:“笑的醜死了,想讓我晚上做噩夢?”

這話聽在周南星的耳邊就跟呵斥一般。

心裡那點酸,那點委屈瞬間煙消雲散。

一股冷意從腳底升騰而起。

她恨不得給自已一耳光,怎麼就任性了呢!

她如今的身份,有什麼資格任性。

周南星立馬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正要撐起身體去找周莽道歉,一片陰影遮天蔽日般落下來。

感覺到男人的胳膊伸過來的瞬間,以往被毆打的記憶湧上來,那種恐懼感更加濃重。

周南星下意識抬起手臂想要抱住腦袋。

哪知道下一秒,纖細的手腕被男人略微粗糙的大手裹住。

周南星不受控制的瑟縮起來。

下一秒,光滑溫熱的觸感抵在手心。

以為的疼痛沒有襲來,男人也沒有再動。

周南星略微詫異的,謹慎的抬起眼眸向手心看去,想要看看上面放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