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辰到了小區門口還沒來得及下車,手機就響了,是一個陌生電話。

“你好,我是陳景辰。請問哪位?”

“你好,陳景辰同學,我是趙希山。”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陳景辰同學,得知張爽女士對文欣同學的所作所為,本人深感慚愧。因此希望能夠登門探望文欣同學,並代表張爽女士當面道歉。下午三點不知是否方便?”

來了,趙家人終於忍不住了。

趙希山的短短几句話,很官方,跟發通告似的。看起來姿態很低,但言語之中既沒有提及張爽是他妻子的事實,又絕口不提趙家,很明顯是來者不善。

“可以,趙先生。”說完,陳景辰就直接掛掉了電話。

聽著電話裡傳來的忙音,趙希山皺了皺眉。本以為對方是個剛進大學的毛頭小子,聽到他剛才的那些話應該激動感激才對,可他沒想到陳景辰竟然這麼不給面子。

算了,年輕氣盛而已。馳騁商場那麼多年,什麼形形色色的小年輕沒見過,再高傲的小傢伙他也有絕對的自信和手段能把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防人之心不可無。陳景辰可不會把生命和希望寄託在對手的仁慈上。所以下午會面時他直接讓嚴傑帶了幾個兄弟過來布控。

咚咚咚…

開啟房門,僅第一眼陳景辰就十分確定眼前這傢伙正是趙家長子趙希山。畢竟嚴傑給他的材料裡除了趙希靈外,其他幾個兒子兒媳甚至孫子輩幾人的照片都有。

“你好,大爺,請問你找誰?”看破不說破,你又沒自我介紹。陳景辰嘴裡問著話,眼睛卻在認真打量著面前這個男人。

約莫四十來歲,西裝革履,戴著黑邊眼鏡,國字大方臉,渾身上下充斥著久居上位的氣場。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給想陳景辰一個下馬威。就在陳景辰仔細打量他的時候,突然間周遭氣場猛然增強。換作一般的小年輕不跪下膜拜就算不錯了,能做到膽戰心驚地站著不敢說話,都算是有兩分本事。

可陳景辰好歹也是見過大場面的。前世的第一份工作就在一家央企省級公司,公司規模兩千多億,大老闆是副部級,自己公司老闆是副廳級。至於天天見面八百回的那些部門領導誰還不是個處。

也就是陳景辰心高氣傲,感覺自己有幾分能耐非要辭職下海接受社會毒打。

否則堅持混下去肯定不會太差,畢竟他僅僅用了一年多就從市級分公司混進了省級公司。二十來歲過五關,斬六將從數萬名員工中脫穎而出,被選中成為後備幹部,要知道這個後備的名額有且僅有100人。

所以別說是釋放氣場,他趙希山就是現在突然來個孔雀開屏陳景辰都不帶震撼的。

智慧手機時代有句名言怎麼說來著:遇事不慌,先掏出手機拍照發個朋友圈或者拍短影片發個抖音,這是每一個新時代公民最基本的素質要求。

見陳景辰明知故問,趙希山嘴角一抽,他實在是不想回答陳景辰這個問題。

然而下一秒。

砰…

門又關上了。只聽見陳景辰還在裡面罵罵咧咧道:“竟然是找錯人了,怪可惜滴,我還以為有人給我送禮呢!”

要不是有個幾十年養氣功夫,趙希山感覺自己都要發飆,多少年了,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他。可是他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那可是老爺子下的命令。

他立即重新換上一副模樣,再次敲響陳景辰家的大門。

門被開啟,出現在眼前的果然還是那張欠揍的嘴臉。

“陳景辰同學,沒找錯,我是趙希山,今天特意來看看你和文欣同學的。”哪怕心中再是不願,趙希山還是露出一臉慈祥大叔的微笑,做起了自我介紹。

“原來你就是趙大爺,你怎麼不早說,看這事鬧的。來就來了,還怎麼客氣,提這麼點東西。”說著,陳景辰上前就接過了趙希山手裡的東西。

轉身那一瞬間,右腳輕輕勾了一下門。

砰…

門又被關上了。還好趙希山還沒來得及跟上,否則說不定得碰上一鼻子。

“趙大爺,我跟你說,你人還怪好嘞。比那個什麼爽強多了,真不知道哪個眼瞎的男人才會娶那種潑婦,哎!”

“咦,趙大爺,趙大爺,人呢?剛剛不是還跟在我後面嗎?”

“哎呀,壞了!”陳景辰著(慢)急(慢)忙(悠)慌(悠)地放下手裡的禮品,疾(溜)行(達)至門口。

開啟門的瞬間,陳景辰看到了趙希山臉上的憤怒。不過在對上陳景辰的那一刻便頃刻間消散了。

“哎呀,趙大爺,你怎麼也不跟緊點。這年頭風大,還死不正經,出門都得要小心著呢。”

剛進屋,趙希山看到地板被擦得鋥亮,準備彎腰套上旁邊的一次性鞋套。

“哎呀,趙大爺,沒事,那都是給外人換的。再說,再髒的都見過了,鞋底這點東西算啥。”

趙希山的心態感覺有點繃不住了。他見過太多的人,有高官,有教授,有學生,有商人,有地痞,有無賴…但他都能很好地掌握住談話的節奏。

可是眼前這個明明只有18歲的少年,明明每句話每件事看起來都那麼恰到好處,但卻讓他如同芒刺在背,他連線都接不住。

他有一種感覺,這一次他失算了。

他竟然沒有提前找人打聽這個陳景辰的詳細資訊。太草率了!

還大一學生呢?騙鬼去吧。

趙希山最終還是套上了鞋套,坐到了沙發上。

“大爺,你要喝什麼?我家可樂雪碧冰紅茶,牛奶咖啡礦泉水,這些可都沒有。”

趙希山剛準備開口又閉上了。

“要不你就將就一下,喝點這個,我們老家的高山雲霧茶,叫雲霧香尖,名字好聽吧。我跟你說,大爺,我們這個茶產量極低,純手工製作。也就羅校長他們還有大爺你來,我才捨得泡一點。”

這話陳景辰說得倒是不摻一絲水分。雲霧香尖的口感非常特殊,有一股很濃郁的天然清香,讓人倍感神清氣爽。

也因此後來被選中為國家地理標誌,成為政府重點扶持的專案。當然,規模上去了,產量提高了,價格翻幾倍了。但口感卻遠遠比不上這個時候,那股天然香氣也依舊只有雲霧之巔的那塊老茶山上的茶才會有。

趙希山自然是見識過各種名茶的,但當陳景辰泡了一杯雲霧香尖遞到他面前的時候,他還是不禁吸了吸鼻子。

這味道著實讓人感到很舒服。不禁抿了一小口,瞬間眼前一亮。

他決定回頭一定得想辦法把這個茶給弄到手,最好是把茶山都搞下來。

陳景辰自然知道趙希山在打什麼主意,他笑而不語。想要茶山?想屁吃呢!不知道那塊老茶山是他們組的集體財產麼?

想在農村搞茶山,得每家每戶都簽字才行。別人籤不籤他不管,反正他們家他早就打過招呼了,誰要老茶山都不給。

他自己還打算過年回家就把老茶山盤下來呢,那一年產量只有一百來斤的雲霧香尖原茶,留著自家喝,再孝敬孝敬老丈人丈母孃他們,不香麼?

再不濟煮個茶葉蛋應該也不錯啊,畢竟茶葉蛋那麼貴,連灣仔都知道我們窮得吃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