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月夜酒吧。

時間雖已經過了凌晨,但年輕人的夜生活卻剛剛開始。

二樓vip包廂。

“景黎,酒吧生意不錯啊,我剛才路過一樓舞池,人都要爆滿了。”江妄一腳踢開包廂的大門,唇間還叼著一根菸,模樣散漫,吊兒郎當。

他穿著一件花襯衫,釦子解開兩顆,露出冷白色的面板,凸起的喉結處,還有一抹紅色的吻痕。

沈渡放下酒杯,見他這副模樣,有點嫌棄地皺了皺眉頭,冷聲道,“一股香水味,又是從哪個女人床上下來。”

狂妄長腿一跨,坐在沈渡的旁邊,他拿起面前的酒杯仰頭喝了一口,輕笑一聲,“還說我,昨天一大早打電話約我喝酒,你又是從哪個女人床上下來?”

他和沈渡從小一起長大,非常瞭解他的性格,千年冰山臉,冷淡的要死。平常做什麼事都無慾無求的樣子。

生活更是單調乏味,上班,回家兩點一線,如同只會賺錢的機器人。

更可怕的是,這男人每週都會抽出半天時間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抄經書,這規矩原是沈老爺子給他定的,說是修身養性,磨練意志。

正因為如此,江妄才覺得沈渡昨天那通電話反常。

用景黎的話來說,沈渡那裝模作樣的死樣子,是因為還沒遇到喜歡的女人,要是遇上了,還養什麼性,怕是玩的比他們還變態。

“怎麼?想打聽我的事?”沈渡面色依舊淡淡,不流露半絲情緒。

江妄聳了聳肩膀,“行了,這裡就我們兄弟三人,就別端著了,景黎,你說是不是?”

他說著,目光看向景黎,只見景黎右手撐著額頭,目光看向一樓的舞池,黑眸沉的可怕,彷彿要滴出水來。

“和你說話呢,心不在焉的?”江妄好奇問了一句。

沈渡幫他回答,“他要結婚了。”

江妄一愣,眼眸裡閃過幾分不可置信的光芒,“真的假的,別開玩笑了。”

圈裡人都知道景黎有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交往的時候愛的死去活來,景黎本來都打算向她求婚了,但景母嫌棄女方條件差,硬生生把他們分開了。

這些年來,他水泥封心,走哪裡都是孤身一人,沒再談戀愛。

沈渡揚了揚眉毛,指尖指向一樓穿黑色吊帶裙的小姑娘,“沒開玩笑,看到沒,就是那姑娘。”

江妄順著沈渡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女孩身材纖細苗條,扎著一個清爽的丸子頭,正和幾個同伴玩紙牌遊戲。

江妄收回視線:“看著還很小的樣子,成年了沒有?”

“二十了。”

景黎突然站了起來,他在這裡看了小姑娘好一會兒,不知道她是缺心眼還是真的傻,那旁邊的同伴趁著玩遊戲贏了,一直摸她的手臂吃豆腐,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景黎眉頭緊皺,他本不想管,但一想到這小姑娘從小到大都粘在自己屁股後面,像個跟屁蟲似的,還一口一個景哥哥,不管又說不過去。

景梨下頜緊繃,對兩人道,“我下去看看怎麼回事,你們先喝著。”

說完,他就直接大步離開。

沈渡長腿慵懶交疊著,搖晃著紅酒杯,目光時不時落在手機上。

江妄見他這副模樣,收起吊兒郎當的模樣,問,“你今天很不對勁,到底怎麼了?”

沈渡眸色微眯,抬手揉了揉額角,“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嘖,所謂的一見鍾情,不過就是見色起意罷了。”江妄喝了一口酒,深深看了他一眼,“說說,你對誰家姑娘見色起意了?”

沈渡不再隱瞞,“溫家的,叫溫梨。”

江妄腦子不太靈光,“哪個溫家,咱們圈子裡有姓溫的嘛?”他摸了摸腦袋,目光打量了沈渡一眼,慢條斯理道,“難道你看上的是哪個女明星?”

“不是。”沈渡皺眉,感覺和他話不投機半句多,“不知道就算了,不說了。”

嘖,又神秘上了。

“不說就不說,等明兒我就去查。”江妄拍了拍桌子,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兩人正說著話,包廂的門突然被開啟。

一個穿著黑色襯衫,經理模樣的男人走了進來,她第一眼先看到了沈渡,頷首打了聲招呼,“沈總,怎麼辦啊,隔壁包廂的客人打起來了。”

酒吧鬧事是常有的事情,遇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叫保安勸架,或者直接叫人把鬧事那一方趕出去。

沈渡掐滅手中的煙,語氣淡淡,“叫保安了沒有?”

經理:“叫了,但是鬧事的是季家的小少爺,保安不敢真動手。”

一旁的江妄吃瓜,“是季禮嘛?”

“嗯。”

江妄嘿了一聲,他看向沈渡,不解道,“季禮這人可是出了名的,矜貴,高冷,像他這種溫柔有禮的公子哥,怎麼會和人打架?”

沈渡面色微沉,嘲諷道,“不過是表裡不一的敗類。”

他吩咐面前的經理,“有什麼不敢上手的,在我們酒吧鬧事,影響我們生意,我就算打他,也是天經地義,叫保安直接動手就是,出了問題我擔著。”

“是。”經理得到指示,立即點頭、出去了。

“你平常從不多管閒事的,今天怎麼了?”江妄不解。

沈渡:“沒怎麼,單純看他不順眼而已。”

……

沈筠趕到月色酒吧的時候,看到季禮正坐在門口的位置喝酒,他臉上有不少傷口,額頭一處更加嚴重,直接破皮,鮮血順著英俊的臉頰流下來。

沈筠心裡一痛,連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溫柔道,“阿禮,怎麼又喝這麼多酒,喝酒傷身…”

“傷身又怎麼樣,反正梨梨也不會回頭看我一眼,讓我喝死算了。”

季禮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渾身酒氣,聲音暗啞。

“你別這麼說,溫梨雖然不要你了,但我要你,你知道嗎,這些年我一直忘不了你。”沈筠軟聲軟氣說道。

季禮不為所動,他看了沈筠一眼,“你怎麼來了?我們之間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男人的語氣不善良,夾著幾分冷意,沈筠內心不由一涼。

她咬了咬唇,表面溫溫柔柔的,“是這家酒吧的經理給我打的電話,他說你喝多了。不願意離開,讓我來接你。”

“我不用你接,我有司機,你搶了人家的活,讓他做何感想。”

不遠處司機一聽到老闆在cue自己,連忙避開視線,裝作沒聽到。

沈筠低下頭,睫毛輕顫,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著,看著十分委屈。

她小聲道,“一日夫妻百日恩,阿禮,你不覺得你對我說話的語氣太重了麼,我是真的喜歡你…”

季禮依舊冷著臉,聽著她的深情告白,面上毫無波瀾。

“你傷口還在流血,我陪你去醫院看一下吧。”沈筠緩了一口氣,語氣還帶著幾分討好。

她上前兩步,微微彎腰,伸手圈過男人的腰身,眸光微閃,“阿禮,走吧。”

季禮看著近在咫尺的沈筠,說實話,她長得還不錯,瓜子臉;下巴尖尖的,一雙杏眼水汪汪的,看上去清純動人。

他看的一時之間失了神。

這雙眼睛,和溫梨還挺像的。

這樣想著,他的身體不由自主靠近了幾分。

沈筠內心怦怦直跳,有點期待的閉上眼睛,心想,是機會來了嗎?

自季禮和溫梨分手後,她就一直想著該怎麼趁機而入,那一晚後,季禮就沒再碰過她。

她很怕自己的豪門夢破碎,曾想過去他的公寓樓下等她,主動勾引。

但季禮太冷漠了,從不接她電話,得知她在公寓樓下堵他後,更是直接去別的公寓休息、讓她堵不到他。

這男人比她想象中的,似乎更喜歡溫梨一點,分手這麼多天,寧願借酒消愁,也從不找她。

季禮的眼神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隨後皺起眉頭,“你不是她,你不是她,走開。”

“你到底怎麼了,我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好,你怎麼這麼嫌棄我?”沈筠察覺到他眼神中的嫌棄,眼淚頓時落下。

季禮懶的理沈筠,一把推開她,直接踉蹌往自家的黑色賓利走去。

司機早就在一旁等候著了,看到沈筠過來,恭敬開啟車門。

黑色的賓利揚長而去。

沈筠看著遠去的車影,恨的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