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胤祺道:“只打上回去他府上見過他後,如今我邀他,他也不出門。”

胤禛嘆了口氣:“也是……他都不出門也好,少些事端,得個清靜也好。”

“我倒也想像他一樣,不管外事。”胤禛苦笑道,“你慣知我的,我不通這些俗務,也不善於跟人打交道,不願意跟他們摻和。”

胤禛說到這兒,叫小廝取來兩顆丹藥:“這些日子,他們煉丹頗有效用。你帶回去試試。”

胤祺接下了,勸胤禛道:“你也少信點兒這些,多是騙人的。我知曉咱們幾個志趣相投,都不願意摻和這些,這不如今沒有法子?好在現在七弟的額娘是嬪,他多少也放心了。”

末了,胤祺又關心道:“最近怎麼不見十三弟。”

胤禛搖頭:“他最近生了病,好不容易好了,腿上又長了一種毒瘡。我上回看了,他腿上如今起了白泡。據他說,奇癢無比,要是沒忍住摳破了,破後成瘡,便會流稀膿水。膿水流過的地方又會起白泡,難弄得很。”

“他這也是遭罪。”胤祺嘆氣道,“麻繩偏從細處斷,厄運專找苦難人。他額娘沒了,兩個妹妹也沒了……他偏又得了這樣的病。”

胤祥兩個同母妹,一個去年年中去的,一個去年年尾去的。

如今,這世上只有胤祥自己了。

康熙雖在,卻孩子眾多,難免力有不逮。

胤祥府前,門可羅雀,素日裡也就只有胤禛和他們幾個兄弟常去走動。

“唉。”胤祺嘆了口氣,“我到時候也找人幫忙看看。”

兩人說著事。

屋外,天陰沉著,靜姝備著要下雨,叫下人們動作麻利些的去收拾。

該收起來的收起來,莫要放在外面受潮。

京中只是山雨欲來。

遠在千里之外的江蘇無錫,縣城的縣衙中。

縣令李牧命衙役加收賦稅。

在縣衙幹了一輩子的老衙役老劉,忍不住勸道:“太爺,這飯要一口一口吃,豬都得養肥了才能吃肉。”

老劉勸道:“這兩年年成不好,太爺還是饒這些豬玀一條生路吧。”

李牧揮手道:“老劉,我是看在你在縣衙幹了這麼多年的份上,才聽你說這些的。”

“你是老人,得懂事。”

他擺足架子,喝了口茶,才慢悠悠道:“豬當然會因為年成不好,餓死一些,但那又怎麼樣。民如螻蟻,連豬都比不上,跟野草似的。就算今年殺完了。明年還會冒出一批不知從哪兒鑽出來的。”

他將茶杯放下,嗤笑道:“管他們死活幹嗎?給他們口飯吃,他們就該謝謝太爺我了。”

老劉見自己勸不動,嘆了口氣,就要下去了。

屋外僕役來報。

“太爺,太爺不好了,劉三聚了數百人,要殺進縣衙啊。”

李牧聽得一驚,忙厲聲喝道:“快,快去把他們逮捕歸案,以謀逆罪逮。”

老劉急忙招呼衙役,連帶當地的兵,去逮捕劉三。

李牧在縣城等著,順帶收拾傢俬,只等不對就逃出縣城。

劉三聚的都是些烏合之眾,見了兵丁來,就已經失去了一半的勇氣。再被兵丁殺了幾個人,剩下的那點兒勇氣也都沒了,做烏合散,只留下劉三。

劉三見反抗未果,那點兒生出來的豪氣也沒了,丟了菜刀,被捕。

最後以謀逆罪,被判秋後問斬。

因著劉三這事兒,李牧也安分了一段時間,沒再加稅。

這樣的事,無數次發生在中原這片大陸上。

九月,王雲錦所生十五阿哥胤禑成親,成親當日,他拜的是太子與太子妃。

他的妻子正是太子妃的妹妹。

宴席上,每個人都在慶賀,說著佳偶天成。

第二日,胤禑帶著妻子拜見後宮各位嬪妃,最後才來永和宮拜見自己生母王雲錦。

王雲錦正在禪堂打坐,閉目誦經。

見他來了,也只讓他們等一等,等自己誦完經的。

王雲錦誦經結束後,除了讓宮女送上備好的禮物,也將手中佛珠給了胤禑的嫡福晉瓜爾佳氏,祝他們開枝散葉,多子多孫。

說完閒話。

胤禑讓瓜爾佳氏出去了。

胤禑道:“二哥如今艱難,我想要幫他一幫,不知額娘可有什麼法子。”

王雲錦冰冷道:“我出身貧寒,並無什麼勢力可以幫到你和太子。”

王雲錦並不看他,只垂目轉動佛珠,她道:“如今我不過是個貴人,他們那些人的鬥爭,豈是你一個小小的貴人之子,可以參與進去的。”

“額娘!”胤禑叫道。

王雲錦抬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你大可以嫌我說話難聽,但我說的,皆是事實。”

胤禑固執道:“我難得來見您,您就這樣待我嗎。”

王雲錦回道:“你難得來見我,就這樣和我說話嗎?”

胤禑臉色有些難堪。

王雲錦嘆了口氣,招他坐下:“我爹乃小小一知縣,家中並無勢力助太子。”

胤禑卻鍥而不捨道:“額娘當年不是以蘇州織造李家親眷入宮的嗎。”

王雲錦氣笑了:“你是哪兒來的蠢貨,被人當槍使還不知。”

胤禑不覺自己有錯:“有了李家支援,二哥儲君之位會坐得更穩。到時,咱們也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王雲錦卻不知自己這兒子是如何被養得這般蠢笨天真。

她恨聲道:“我一個深宮婦人都看得清的事,你竟看不清!皇上之所以廢太子,無外乎就是見不得太子私下勾結官員。你如今還要做這樣的事。”

“滾出去!”

兩母子不歡而散。

宮女送走胤禑及福晉,進來勸道:“主子難得見小主子一面,何至於鬧成這樣。”

王雲錦嘆了口氣:“你是不知……”

見胤禑在她面前耍心機,她如今方才曉得,當年她在德姐姐面前耍心機有多可笑。

那些一眼就能看穿的計謀,不外乎是德姐姐不與她計較罷了。

王雲錦收回思緒,接著道:“縱然貴為太子,陷入這些鬥爭,都免不得落一個被廢黜的下場。這傻孩子要是一頭撞進去,我如今不過是個貴人,又如何有本事保下他。”

她嘆了口氣:“他啊,不知輕重。”

宮女聞言,也只能勸道:“主子雖然一心為小主子好,好言相勸也就是了,何至於鬧成這樣。”

王雲錦知道她不懂,也懶得說下去。

她起身抄經。

一為保佑家人平安健康,二為祝願德姐姐安康。

她年歲越大,才越知道,能遇見德姐姐,她已足夠幸運。

當年她做了許多錯事,只因遇到了德姐姐,才平安至今。若換成別人,哪有今日。

只她到底無顏再見德姐姐了,只好抄經,為德姐姐祈福。

她拿著筆,慢慢的謄抄經卷。

十月二十二日,康熙因六下江南,總計虧空五十餘萬兩。

他諭示大學士等說:留此虧空遷累官民,不合朕寬仁愛養本意。

大學士各有思量,眾說紛紜。

十月二十五日,和碩雍親王府傳來噩耗,胤禛次子弘昀,殤。

胤禛名下只一兒一女,屬實人丁單薄。

康熙特意召見胤禛,說了這件事。

康熙道:“政務固然重要,但子嗣也重要。”

胤禛也只能點頭稱是。

康熙不止是嘴上說說而已,隨後讓內務府整理了份,到了適婚年齡女子的名單。

十一月初十日,康熙對眾官兩次談起江南錢糧虧空事情。

他道:“江南虧空,都是因為南巡費用造成,與當地官員無關。你們將朕的諭旨全行抄錄,發給有關督撫,令他們查出南巡時所用費用數目,只舉出大概數目即可。”

康熙有些疲累了,他屬實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和這些官員們鬥爭鬥勇。

年年都有新官員,他卻已經不年輕了。

這些官員,欺上瞞下,陽奉陰違,官官相護,黨羽成災。層層苛捐,貪汙受賄。只顧一己私利,將天下百姓視若無物。

好好的人,本也是為國為民的,一入了官場,便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於是這天下,無官不可殺。

只這江山,還需人幫他看著。

殺不得。

他嘆息著,精疲力盡。

有大臣提議用俸祿扣補。

康熙略微沉思後,斷然拒絕:“若用俸祿銀扣補,必致派累百姓,絕對不可辦。”

臣下去辦。

夜裡,康熙批改奏摺,回胤祉奏摺時,突然憶起胤祥,於是留言詢問:胤祥瘡如何了

胤祉第二回交上來的奏摺中回到:看起來並不好

康熙又問過兩次,也只能嘆息。

雍親王府,胤禛招來侍衛鄂爾泰,問道:“前些日子派你去遍查天下名醫,如何了。”

鄂爾泰搖頭。

胤禛免不得再次叮囑:“你若知有精於醫理之人,可資送來京,以為調攝頤養之助。”

鄂爾泰行禮道:“奴才知道了。”

胤禛讓鄂爾泰下去辦。

公元1711年,康熙五十年。

正月十一日,進宮沒幾年的陳答應,生下皇二十一子。

對於這老來子,康熙是高興的,賜名胤禧。晉陳答應為常在,並賞賜了些珠寶。

後宮中也多了些喜氣。

隨後,康熙從內務府呈上的名單中,挑中了四川巡撫年羹堯之妹年氏。賜給了胤禛做側福晉。

這年家原隸漢軍鑲白旗,於康熙四十八年,在胤禛獲封雍親王后,年家所在佐領劃便歸於胤禛屬下,成了雍王府屬人。

其父年遐齡曾以筆帖式累官至湖廣巡撫。

其長兄年希堯於康熙四十五年,遷直隸廣平府知府。

次兄年羹堯此時為四川巡撫。

康熙為年氏和胤禛指婚後,將年希堯,遷大名道。

他為胤禛找的哪是什麼側福晉,實乃助力。

他把胤禛招進宮,說了這事兒。

末了,免不得又唸叨了幾句,讓胤禛趕緊開枝散葉。

胤禛自然答應。

康熙又提醒胤禛道:“你姨父阿靈阿是指望不上的,你舅公佟國維更是沒指望。他二人皆是腦子不清醒,貪庸無能之輩。”

“佟家獨你三舅隆科多,還算腦子清醒,有些能耐,你可以多和他走動走動。”

他在為他準備勢力,一如當初他為太子胤礽準備勢力般。

六月,清朝與朝鮮勘界,劃定了鴨綠江-圖們江為線的中朝邊界,並豎立了穆克登碑。

八月十三日,和碩雍親王府的鈕祜祿星榮格格,生下胤禛的第四子,後取名為弘曆,即後來的清高宗乾隆。

康熙為此還賞了胤禛,聽說胤禛府中還有位耿格格也有孕在身。

康熙拍了拍他的肩,道:“你瞧瞧,還是要在子嗣上多廢功夫才是。不上心,能有孩子嗎?”

胤禛也只能點頭。

康熙說到這兒,免不了多說幾句:“一個你,一個老八,最讓我憂心。名下都只一兒一女的,以後可怎麼辦。”

胤禛勸道:“八弟如今也娶了幾個侍妾,想來,開枝散葉也就這幾年的事。”

“希望如此吧。”康熙嘆氣道,“上次罵了他,他才折騰出兩個。想來是他的福晉生性善妒,才以至於他子嗣無多。早知當年就重新給他挑個福晉。”

康熙嘆了口氣:“你福晉倒是人不錯,只是聽說她傷了身子,可惜了。”

胤禛忙道:“靜姝人再好不過,孩子讓其他人生就是。”

康熙擺手:“哪有無故休妻的。我年紀大了,也只指望你們開枝散葉。”

康熙發了會兒呆,道:“要是老八的福晉以後收斂她善妒的本性,讓老八名下再多添幾個孩子。留她也無妨。”

胤禛道:“我私下再勸勸。”

“去吧。”

胤禛出了門,毓慶宮的小太監等著,說是太子有請。

胤禛去往毓慶宮。

太子胤礽招他坐下,讓他喝酒:“皇父叫你什麼事。”

他直來直去,胤禛也不隱瞞,把事情說了。

胤礽呵笑道:“他還要裝出那副父慈的模樣。”

胤禛不認同的看著他:“皇父的確有些時候做的不對,可也是一心為我們。”

胤礽陰鷙的看著胤禛笑:“老四,那是因為你沒有威脅到他的地位。不然,呵,不然……”

他喝了口酒,不再說下去。

胤禛也不知道要如何勸他,只能陪他沉悶的飲酒。

胤礽喝得半醉不醉的時候,舉著酒杯看,喃喃道:“阿保死了。”

“是我害的他。”

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十二月,因德蘊溫柔、性嫻禮教而被冊封為良嬪。

康熙四十五年的《清皇室玉牒》所載,衛氏的書面位號依然為良嬪。

良妃正式晉妃時間可以縮小至康熙四十六年至康熙五十年之間。

根據《清聖祖實錄》所記載的冊封記錄,康熙四十五年至康熙五十年並沒有任何后妃的冊封記載。因此,基本上可以判斷出衛氏是單獨冊封為妃。

對於衛氏封妃的時間有以下兩個推測:

1、按康熙四十五年的玉牒書面寫法胤禩為良嬪所出,衛氏應在康熙四十六年至康熙五十年之間單獨晉封為妃,暫無詳細時間資料。衛氏在宮中享妃位待遇則可能早於正式晉封;

2、康熙五十年十一月衛氏病重,康熙帝緊急晉封良嬪為良妃。這在康熙朝也有先例,如孝懿皇后即是在病重時急冊為皇后。再結合《良妃祭文》中的詞句:“念久備乎嬪行,爰優加夫妃號,方期永綿福祉,何意遽告淪殂。”似也可說明衛氏是在病中晉封,希望封妃喜事能夠“永綿”良妃的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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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