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你是來避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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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咳得嗓子都啞了,明日我去和宋侍衛告假半日,帶你去看大夫。”言遂走在柳胭身旁,絮叨好幾迴帶她去看大夫的事。
“我不去看大夫,我…呃…”
沙啞的嗓音說到後半段,突然卡在喉嚨沒聲了,張嘴繼續說出回絕的話,愣是說不出來。
見她這般固執,話都說不出來還回絕自已的一番心意,言遂簡直要被她氣倒,隨即擺手道:“行了行了,不去就不去吧。”
兩人像是賭氣一般沒再說話,柳胭是有口難言,言遂則是顧及她的嗓子。
值守了一個多時辰,除了外邊傳來打更人敲打竹梆子的聲音和報時,院子裡一片靜默。
“早讓你去看大夫偏不去。”言遂終於按耐不住道:“現在都沒人陪我說話,太沒意思了,漫漫長夜,該怎麼度過啊。”
柳胭開始咳嗽時,擔心她病情加重,好言相勸,奈何就是不聽。他拿她沒辦法,又不能生拖硬拽,只能在心裡悶悶生著氣。
柳胭拍拍胸脯,示意自已很好,不必擔心,拍完後又立馬咳起來。言遂趕緊拿來水袋遞給她,他現在是無時無刻不把水袋帶在身上。
“好點了沒?”言遂滿心擔憂,柳胭點頭遞還他水袋。“哎~你是六爺出行中,可能是唯一一個沒有死在刀光劍影下,反而是病死在半路的侍衛。”
“……”
小小咳嗽罷了,不至於要人命吧?
“你還沒有娶妻生子,沒有享受人間情愛就英年早逝,你不覺得可惜嗎?”
“……”
除了娶不了妻,她倒是兒女雙全。
“這世間還有很多山珍海味,珍饈美食你都沒有嘗過,你不覺得懊悔嗎?”
“……”
宮中美食囊括大江南北,她自認為吃到的品類並不少。
“我知道,此時此刻,你一定覺得可惜,懊悔,明天我就向宋護衛請示,帶你去看大夫。”
言遂還是沒有放棄讓她去看大夫,她嘆了一口氣,張著嘴型說道:“不必了,不算太嚴重。”
她的咳嗽應該是從錦方村回城裡時,被初晨的霧水打溼衣裳,又沒能及時更換上乾淨的衣服,所以冷著了。加之夜裡宿在馬車內,沒有保暖衣物裹身才會越發嚴重。
明日多喝幾碗薑湯去去寒,應該能好個幾分。而且,距離蚺溪還有距離,她斷不會讓自已死在半路。
“你真是我見過,最最最最最倔的人了。”
柳胭低著頭輕笑,把言遂的話當作誇獎,只是她不知,她的這一笑,如天上的隕星劃過無邊夜幕一般,晃了言遂的眼。
他第一次覺著,這黑黢黢的小子,笑起來竟能蕩人心神。
不對,他們同為男子!
言遂晃了晃腦袋,將這不該有的念頭甩出腦海,怎能如此輕易就被一個笑容蠱惑呢。
柳胭看言遂奇怪的樣子,想問他怎麼了,但她此時出不了聲,便不了了之。
“哎呀,今天的繁星好亮啊。”言遂甩手回到自已的位置,假裝輕鬆,臉上卻染上一抹紅暈。
柳胭抬頭看著天際,使勁看了好一會兒,夜幕如墨,並無半點星光。
言遂也發現天上一顆星星都沒有,尷尬笑笑後趕緊轉移話題,“你猜,咱們爺跟萬小姐最後會不會在一起?”
“都說日久生情,兩人每天都一同進出,吃飯,談天,我覺得她極有可能成為咱們府裡的小王妃。”言遂一臉豔羨,“真羨慕他們能夠時常呆在一塊。”
他說最後一句話時,眼光瞟著柳胭。柳胭已然聽不進後面的話,臉上氣鼓鼓的,暗自不爽因為說不出話,不能反駁言遂。
“萬姑娘人美心善,如果她真的嫁入王府,想必很得咱們爺寵愛。”
“我偷偷問你。”言遂湊到柳胭身邊,“聽說咱們那個王妃是個悍婦,是真是假?”
“我聽說是真的,好多侍衛都這麼說。說她善妒惡毒,老打罵府裡的侍妾,可壞了。要是萬小姐入了府,被欺負怎麼辦?”
言遂說得煞有其事,八字沒一撇的事,他倒想得長遠,為別人操心起來。
察覺柳胭臉色不對,他側頭看著她,“你在生氣?我知你心中喜歡萬小姐,看不得她受欺負,但莫要傷心,她會武功,對付王妃綽綽有餘。”
柳胭怒瞪一眼言遂,撇過頭去,心裡氣急又無可奈何。繞過言遂站去另一邊,不再理睬他。
別人總說她配不上蘇恪,蘇恪的身邊值得更好的女子相伴左右。可她在人後也付出過常人無法體會的艱辛和努力,把自已徹徹底底地變成另一個人。
不絕於耳的質疑如浪潮似得一波一波地淹沒她,她不知道自已還要變成什麼樣子才能讓所有人都滿意。
言遂明顯感覺柳胭心情低落,果斷閉上自已的嘴,不再言語。
打更的聲音再度傳來,還有半個時辰就換人值守。柳胭收起消沉的情緒,想著待會兒尋個什麼理由地離開房間。
其實她更喜歡值守後半夜,這樣就不必回到隨從共住的房間,也不必等著所有人全部睡下後偷偷跑出去,另尋他處休息。
一路上,她總找機會和值守後半夜的隨從調換,隨從們都懷疑她是夜貓子轉世。
今晚她得找個地方好好補上一覺,否則以她現在的狀況,能不能堅持到蚺溪,猶未可知。
言遂想和柳胭說說話,一張口又不知該說什麼,繼續無言地守著院門,直到輪值的隨從過來。
她低頭走在前頭,言遂跟在她身後,幾番跟上腳步又突然慢下來。
直到回到房中,兩人還是沒有說上話。
言遂走到她的床位,替她整好被褥,偷偷睨了她一眼,臉色依舊不好。脫了靴子躺在床上,想著明日氣消些再向她道歉。
不一會兒便聽見他的鼾聲,柳胭鬆下一口氣。
不解言遂突然給她整被褥的行為,還以為他要趕她上床躺著,緊張得很,滿腦子都在想推脫的法子。
躡手躡腳地從房裡出去,輕輕合上門,到柴房尋了個角落,好好睡上一覺。睡了一會,她的嗓子幹得緊,好像有什麼東西卡在那處,讓她咳不停。
拿起放在一旁的佩刀別回腰間,弓箭背在身後,去廚房外的井邊打水喝。
喝了幾口冰涼的井水,從頭涼到腳,擊潰了睡意,整個人清醒起來,於是選擇四處溜達。
經過獨院時,院門值守的隨從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頓感不妙。急忙走過去探下兩人鼻息,氣息還在,應是被打暈過去了。
一個黑色身影鬼鬼祟祟進入院子,在一處門外趴著靜聽屋內的聲音,裡面並無動靜,隨即從懷中拿出一根細竹筒,欲行不軌之事。
匆匆跑進院子察看異樣的柳胭見狀,解下揹著的長弓,拔出羽箭,滿弓瞄準黑衣人。
本想將此人一箭斃命,轉念一想,這黑衣人會不會和之前要殺蘇恪的黑衣人是一夥的,決定留下活口,興許能從他嘴裡問出些線索來。
於是,她把箭口瞄準了他的大腿,雙指一鬆。
“咻—”的一聲,黑衣人的大腿被火速飛來的羽箭刺穿。箭身穿透他的大腿,箭頭插在門上,發出撞擊的聲響,驚動房中的人,燈燭立即亮起,照亮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