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毫無商量的餘地

微風徐徐，湖心亭懸掛著的竹簾隨風擺動，發出簌簌的響聲。亭中，蘇恪和萬繡茗各坐一邊，手持棋子，專心致志地看著棋盤。

棋局已成焦灼之勢，一字落錯，即是滿盤皆輸。

萬繡茗手持白子，遲遲未落，臉上盡是難色。這一步是她扳回頹勢最為關鍵的一步，一旦落子，不能反悔。

“無論你這一子落在哪，都是輸。”蘇恪掌握全域性，勝券在握，萬繡茗落子之處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未必。”萬繡茗子落手起，朝蘇恪拋去一個自信滿滿的微笑。“怎麼樣，頹勢被我扳回，現在是我佔據優勢了。”

“王爺，宮裡的孫公公來了。”

下人前來稟報，打斷二人對弈。蘇恪不受打擾，氣定神閒地落下一子，殺對方個片甲不留，讓穩操勝券的萬繡茗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我明明……”萬繡茗瞪大了眼睛，盯著棋盤上已定的結局。她明明已經算好，這一字落下的位置能牽制蘇恪。

“我說過，無論你走哪一步，都是輸。”蘇恪鄭重地重複方才的話，轉而看向下人。“傳。”

“是。”

“不玩了不玩了。”萬繡茗打亂了棋盤，黑白棋子散做一團，努著嘴道：“我棋藝不及你，你就不能讓讓我嗎？”

蘇恪收拾散亂在棋盤上的棋子，一顆顆分揀到手裡，再放進棋盒。“給敵人讓步，沒有活路。”

“我又不是敵人，而且我還是姑娘家，也要面子的呀。”萬繡茗嘟囔著嘴。她忽然撐起下巴，靠向蘇恪，“那…你給人讓過棋嗎？”

“嗯。”

萬繡茗好奇心大發，追問道：“咱倆也算生死交情吧，都沒見你讓，誰有這等殊榮？”

“柳胭。”

“王妃也耍賴嗎？不像啊。”

那麼規規矩矩的一個人，下棋竟然耍賴。

萬繡茗忽地生起羨慕之心，不知道她會不會有那麼一天。

蘇恪沒有回答，繼續收著棋子。

習弈課上，鑑於他的棋術高於其他同齡的子弟，沒人願意與他對弈。當日柳胭因為跟隨教習嬤嬤學習禮儀晚到，加之二人已然成婚，夫子便將他們分為一組。

柳胭自小在蚺溪長大，只讀過一些書，識得一些字，但對棋藝一竅不通。既然無法對弈，他便教她最簡單的連子棋，每到最後一步，他都會讓著柳胭。

他喜歡柳胭連成五子後，眉花眼笑，拍手雀躍的樣子，看著她的笑容，他也忍不住欣喜。只是這欣喜的代價，就是被夫子請出課堂罰站。

可他從不埋怨，甚至樂意與柳胭一同站在外頭受罰。

樹枝搖晃，落在身上的斑駁光影將他們連在一起，偶有清風襲來，吹起柳胭的一縷長髮送到他的眼前，或是親吻他的臉頰。

臉癢癢的，心也癢癢的。

“別藏著掖著，說說嘛，到底是怎麼讓著王妃的。”萬繡茗央求道。“我真的很好奇，王妃是怎麼耍賴的。”

正好她能學習一二。

“她不懂棋藝。”蘇恪道。

“這樣啊。”萬繡茗尷尬笑笑。

那讓著柳胭理所當然，棋藝高超之人總不能欺負不懂棋藝之人，實在有失君子風度。

“參見六皇子。”孫公公跟隨下人到了亭外，躬身行禮。

“不知孫公公今日前來，所為何事？”蘇恪端起茶杯抿上一口，久置的茶水已涼，苦澀之味在口中漫開，微皺眉心一閃而過。

孫公公捕捉到蘇恪的神情，緊湊著笑臉，“回稟六皇子，老奴今日來，是傳皇上口諭，請六王妃進宮協助趙貴妃娘娘操辦皇上壽宴一事，還請六皇子代為轉達。”

“煩請孫公公回稟父皇，王妃近日身體不適，需在家中靜心休養，協辦壽宴實在有心無力，還請父皇另選能人。”蘇恪直言不諱，毫無商量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