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哪家的小娘子,生得如此嬌豔動人,把小爺我的魂都被勾走了。”

輕佻的話語從前方傳來,聲音清冽有勁,從旁路過的宮婢紛紛往這邊瞧來,嬌羞地掩嘴笑著,咬著耳朵猜測男子的身份。男子不吝自已的目光,一雙媚眼朝她們看去,令人為之沉淪。

男子模樣俊俏,膚若凝脂,比之一般的女子都要令人羨慕。眉目間透著英氣,唇上的兩撇鬍子尤有韻味。著一身灰白綾羅長袍,繡著精緻水紋樣式,腰間是鑲著青白玉的腰帶,長髮高高束起,格外利落。

柳胭毫不意外眼前的男子,停住腳步,揚著燦爛的笑意,等著男子走向自已。

男子搖著扇子,步伐輕快,行至柳胭的跟前時,摺扇收起,扇尖挑著她的下巴,場面十分曖昧。

“近看方覺不止嬌豔,當是只應天上仙娥才有的絕色。”男子再次誇讚,彷彿要把柳胭誇上天去。

“不知閣下是哪家的公子,油腔滑調,舉止輕浮。”柳胭抬手輕輕撥去扇子,雙眸直視著眼前的男子從容問道。“若公子不加收斂,本王妃可是要叫來宮中禁衛,將你拿下。”

“哪家的公子?”男子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雙指撩起柳胭一縷長髮,放在鼻尖嗅了嗅,儼然一個登徒浪子。抬眸,直勾勾地與柳胭對視,“小爺我是哪家的,小娘子深知。”

柳胭側過身,那一縷長髮劃過男子的手心,回落到自已的肩上。“公子休要胡說,本王妃深居簡出,鮮與外人接觸,怎會知道公子的來歷。”

“小娘子翻臉不認人的本事越發精進,這般無情的說辭在小爺的心裡著實剜了一刀。”男子捂著胸口,擰眉作痛的樣子煞有其事。

“本王妃何德何能,能傷到公子如銅牆鐵壁般的心?”

男子捶了幾下胸口,痛心疾首道:“小娘子每一句都是與我撇清關係的話,如同一把利劍,深深插入我的心。”

“公子的心,莫不是豆腐做的,輕而易舉就能傷著。”

“是與不是,你摸摸便知。”

男子亮出自已的胸口,從容就義的樣子,柳胭“噗嗤”一聲,忍不住掩著嘴笑起來,愫怡側過頭,努力控制自已的笑。

“小娘子為何突然發笑,本公子的胸肌可不是人人都能上手的,你能摸上一回,可是天大的福氣。”

柳胭抿嘴收起笑容,甚是溫柔地輕喚了那人一聲,“阿肆,剛回宮就鬧我。”

蘇如肆瞬間洩了氣,垮著肩膀撕下唇上兩撇小鬍子,努著嘴:“不好玩,胭兒每次都拆穿我。”

“十公主,您走過來的時候,王妃就小聲叮囑我們陪著您演,並沒有直接拆穿你呀。”愫怡笑道:“哪一回王妃不是盡心盡力地配合您演啊。”

蘇如肆細想以往演戲的時候,無論她的要求多無理,柳胭總是配合她。“可我都出去這麼長時間了,總該要比上一次時間更長些吧。”

“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遣人告訴我一聲。”柳胭語氣有些玩笑指責的意味。時隔一年未見,若是提前知道他們兄妹二人回來,她就能親自準備接風宴。

蘇如肆俏眉一挑,“六皇兄沒有告訴你嗎?昨日到的,進宮時,還見著六皇兄帶著清兒和梨兒呢。”

“王爺昨日帶著清兒和梨兒進宮了?”柳胭詫異問道,她真是忙得暈頭轉向都無暇顧及夫君和孩子。

“胭兒,你的訊息也太滯後了吧。”蘇如肆瞪大了眼,她這個皇嫂,要是活在這深宮中,鐵定不知道自已怎麼就招惹上麻煩。

不過無礙,柳胭,她罩的。

柳胭皺起眉頭,她在各司之間兜轉協調,對別的事情確實不夠靈通。蘇恪也不派人來告知她一聲,既然如此,晚些時候再去見他們好了。

蘇如肆抱著柳胭的手臂搖晃著,“胭兒,陪我玩好不好,我要悶死了。”

回宮的第一天就悶得發慌,雖說是她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但在餘屏的時候,過慣了逍遙自在的日子,這裡就像是個巨大的籠子把人關著,好沒意思。

還是想念宮外灑脫的日子,無聊的時候就去街上逛逛,來興趣了,就去河裡打打魚,好過在宮裡規規矩矩的,束手束腳。

“阿肆,我還有不少事要處理,等我忙完再陪你好不好?”蘇如肆從宮外回來,她也很想陪著,但心有餘而力不足。

明晚就是壽宴,此刻的她,恨不得有幾個分身替她到各司確認所有交代的事項無誤。

聽見柳胭婉拒自已,蘇如肆乾脆整個人掛在她身上,撒嬌道:“胭兒,胭兒,陪我嘛。”

柳胭拍了拍她的額頭,順了她的意,“先讓我忙完,今晚咱們秉燭夜談可好,我想聽聽你在宮外經歷的那些趣事。”

外面的事於她而言,一切都是新奇的。

蘇如肆在宮外那段日子,給她在信中說了好多有趣的事,但是畢竟是書信,好些有趣的事情只能言簡意賅。

“一言為定。”蘇如肆眉眼彎彎,抓起柳胭的手,勾住她的小拇指,靠近她的耳邊小聲道:“今晚你是屬於我的,失約是小狗。”

“你的你的。”柳胭寵溺道。“稍後要去哪兒,去給父皇請安嗎?”

“我要去找六皇兄和八皇兄。”

“那你幫我跟王爺說一聲,我忙完了就去看清兒和梨兒,還有,幫我向阿朔問好。”都在宮裡,她和阿朔愣是沒能碰上。

蘇如肆嘆著氣,“你想到兩個孩子,還想到八皇兄,我六皇兄果然是白送的,七年之癢啊,在你眼裡,我那可望而不可即的六皇兄都不是香餑餑了。”

柳胭嬌嗔地打了蘇如肆一巴掌,兩人相視一笑。蘇如肆不再擾著柳胭,反正今晚她們有一整晚的時間可以閒聊。

和柳胭拜別,兩人分別往不同方向去,這發生的一切,都落入萬繡茗和莞玉的眼裡。

她們主僕二人閒晃到御花園,親眼目睹了蘇如肆調戲柳胭,本打算上前制止,卻發現兩人舉止親密,看來相識已久,事情不如她們想的那麼簡單。

一個念頭在二人腦子裡湧現:柳胭揹著蘇恪有別的男人,還在當著眾人的面,公然調情。

“真想不到平日端莊賢淑的王妃,竟是水性楊花之人,有恪王爺這等容貌卓絕,百裡挑一,不對,萬里挑一的夫君不夠,還勾搭別的小白臉。”莞玉憤慨道。“恪王爺好歹是世間難尋的美男子,就這麼讓人給戴綠帽子。”

“莞玉別說了。”萬繡茗沉著臉色說道。

柳胭與那男子如此親密,她在王府時,都未曾見她與蘇恪有過這般親密的舉動。莫不是背棄蘇恪,與那男子苟且?

髮妻對自已不忠,這件事捅了出去,蘇恪定會遭人非議,難堪至極,往後他要如何立足。

她一定要保全蘇恪的名聲,決不能讓他因柳胭的不忠受到傷害。

“今日所見,皆作不見,知道嗎?”

菀玉咬著唇,不甘願地回答道:“是,小姐,莞玉知道。可是小姐,如果您不把這件事告訴王爺,豈不是在矇騙王爺?”菀玉說出自已心中所想,“而且,小姐告訴王爺,王爺休了王妃,小姐和王爺不就能更進一步嗎?”

“菀玉。”萬繡茗呵斥道:“以後,這種話我不想再聽到。”

背後捅刀子、落井下石的事她不會去做,她喜歡蘇恪,不以這樣卑鄙的方式靠近他。況且,她現在也處在震驚中,沒能承認這個事實。

不敢想象,如果蘇恪知道自已的王妃紅杏出牆,該是什麼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