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試探

六月，北境戰場膠著，徐南嘉與顧珏的通訊也暫停了。等到七月徐南嘉再次收到北境的訊息時，確是一道晴天霹靂，北境之戰，大豐朝又一次獲勝，可也付出了嚴重的代價，領軍的顧將軍又一次身受重傷，已昏迷不醒，不日將會被送回京都。

等徐南嘉收到這個訊息時，顧珏第二日就要到京都了。

林雙音收到訊息，趕緊到寧國公府陪著徐南嘉。

“你別擔心，我問過爹爹了，顧珏能回來應是無性命之虞了。”

徐南嘉說話的聲音仍帶著哭意，“他出徵前，我去護國寺給他求平安符時就心裡就不安，沒想到真的出事了。”

林雙音拉過徐南嘉的手，“你也別多想了，我倒是覺得顧珏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呢。”

林雙音轉念一想，可顧珏真是要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徐南嘉這還要嫁過去，那和跳火坑有什麼區別。思此，林雙音猶豫著，還是問出了口，“南嘉，要是，萬一，我是說萬一啊，他真的是要是不行了，你怎麼辦？這婚期近在咫尺了，嫁還是不嫁？”

聽到顧珏傷重的訊息，徐南嘉一心只擔心這顧珏的傷勢，倒是並沒有考慮這些事，此時林雙音問起，倒是把徐南嘉問住了。

徐南嘉抬頭看向掛在床邊的嫁衣，徐南嘉繡工一般，可那嫁衣上的鳳凰，是徐南嘉一針一針無比細緻的繡上去的，連手指頭都被戳破好幾次。

嫁還是不嫁，可一想到不嫁，不知為何徐南嘉心裡卻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莫名，徐南嘉想到去年在護國寺那和尚贈她的一言：花開堪折直須折。

那她是不是該勇敢一點。

“聖上賜婚，婚期已定，這是顧徐兩家的大事，是我一個人說了能算的麼？”徐南嘉還沒做好要把自己的心情剖析給好友看的打算。

林雙音想到這兒，也嘆了口氣，“我當初就說了吧，這當軍眷不容易。”

第二日，顧珏進城了，皇帝派了一大隊太醫去將軍府給顧珏治病，整個將軍府忙得人仰馬翻的。徐南嘉幫不上忙，插不上手，便遞了牌子進宮，想著在淑妃那兒定能得到最新的訊息。

淑妃一見徐南嘉來，就忍不住流淚，“南嘉，這子初他……”

徐南嘉趕緊安撫淑妃，“娘娘別哭，哭傷了身子，將軍該擔心了。將軍吉人自有天象，定能化險為夷的。”

九公主也在一旁勸著，“是啊，母妃，父皇派了那麼多太醫去，表哥肯定會沒事的。”

等了兩柱香，一內侍匆匆小跑入內，淑妃見狀，急忙起身上前，著急地說：“快別行禮了，將軍怎麼樣？”

內侍跪下答道：“回稟娘娘，聽回宮的太醫言，顧將軍的性命無虞，只不過，只不過……”

淑妃見他吞吞吐吐，更急了，“哎呀，只不過什麼，你快說！”

“只不過為了救命，下的藥重，此後將軍可能會子嗣艱難。”

淑妃聽後如遭雷擊，身體一下癱軟，徐南嘉趕緊扶住淑妃，淑妃的眼淚像斷了線一直流，吩咐內侍道：“去，去，把太醫給我找來，我要親自問話。”

隨後太醫到來，也給出了一樣的答案。

顧家就這樣絕後了？淑妃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心裡鑽心的疼。

太醫見狀，安慰到：“將軍只是子嗣艱難，好好調理身子，也是有可能痊癒。”

淑妃聽後，並沒有被安慰到，這不還是一樣嘛。

徐南嘉聽到顧珏性命無虞，便放下心來，心裡便想著要去將軍府瞧一瞧，太醫後面說的話是一字都聽不進去。

淑妃看著一旁未出聲的徐南嘉，有些頭疼，顧珏現在這麼個情況，也不知道徐南嘉怎麼想，這原本是想要促成一對恩愛夫妻，不會終成怨侶吧。

徐南嘉這時也開口了，“娘娘，我想去將軍府看看將軍。”

淑妃見徐南嘉態度一如往常，應到：“好，你去吧，辛苦你了。”

待徐南嘉走到門口，淑妃還是忍不住叫住了她，“南嘉，子初如今這副模樣，你……”

淑妃想問問徐南嘉會不會反悔，可怎麼也問不出口，生怕徐南嘉應了她話。

“娘娘，將軍果然吉人自有天相，只要命在，那還怕以後麼？”徐南嘉這番話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淑妃欣慰地看著她，心裡也安定下來。

一進將軍府，徐南嘉就聞到了濃濃的藥味。見莫啟出來迎她，問到：“你們將軍醒了麼？方便說話麼？”

“太醫用了不少重藥，倒是醒了，小姐要進去看看麼？”

“你前方帶路。”

徐南嘉一踏進顧珏的房間，藥味更重了，燻得她頭疼，她便對莫啟吩咐到：“把窗子開點縫，這麼熱的天，這麼濃的藥味也不怕把你們將軍憋出個好歹。”

莫啟聽後，趕緊去開啟窗戶，這時一縷清風吹進，徐南嘉才覺得好受些。

徐南嘉轉身，便見顧珏正倚在床頭笑著看著她。

徐南嘉看他一臉蒼白的模樣，倒是一點都笑不出來。“看來護國寺倒也不是聽說的那麼靈驗。”

顧珏從衣兜裡掏出已經變成兩半的平安符，“誰說的，這不是救了我的命嘛。”

徐南嘉見那平安符斷口整齊，一看就是被利刃劃開的，徐南嘉忙接過那符紙，道：“怎麼會這樣？”

“所以，你還說它不靈驗麼？”

“那我明天去護國寺還緣去。你傷在哪兒，我能看看麼？”

“一些外傷，不礙事。”顧珏想到太醫的診斷，問到：“太醫的診斷你也知道了。”

徐南嘉點頭。

”那你怎麼想？”

“想什麼？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唄。”徐南嘉對子嗣問題倒是看得開，生不出來還可以過繼嘛。

顧珏猶豫片刻，“你現在要是想反悔，告訴我，還有轉圜的餘地，我可以去向聖上稟明緣由，讓他給我們倆……”

徐南嘉立刻打斷他，“將軍思慮這麼重，這傷怎麼養得好。”

顧珏也正色道：“我是認真的想讓你想清楚。”

“我明白了，”徐南嘉看著顧珏，控訴道：“將軍想對我始亂終棄！”

顧珏無奈，自己明明是為她好，她倒好，還反過來指責自己。

“徐小姐，這是考慮清楚了，不改初心？”

“顧將軍當初還說自己是信守承諾的人，這馬上就不認賬了。”

顧珏笑笑，見徐南嘉堅定，湊到她耳邊，低聲道：“那我也給你透個底，我……”

徐南嘉聽罷，站起身，驚訝地說：“這，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所以，徐小姐還願意麼？”

徐南嘉愣了片刻，湊到顧珏面前，說：“你試探我。”

顧珏這下倒是無話可說了。

徐南嘉想到之前自己還那麼擔心他，結果他還沒信任自己，還在試探自己，徐南嘉這次是真生氣了。

“顧將軍少廢點心思，好好養病吧。”說罷，氣哄哄地走了。

見徐南嘉離開，莫啟走進來，“將軍，徐小姐怎麼這麼快走了，看著臉色不太好樣子。”

莫啟見顧珏不搭腔，一看，顧珏的臉色也臭得很，心道：這兩人莫非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