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秋胸口的傷痛難忍,汗水混雜著淚水從臉頰滑落。
花崗岩來到韓秋的腳邊,抬頭仰望著,泣聲說道:“你的前世,沒能等到羽蘭變為人形,便早早地去了……今世,你還來不及愛上羽蘭,羽蘭卻又早早地去了……”
“前世?……”韓秋微微睜開眼睛,驚異地看著身前的石靈。
花崗岩繼續說道:“你前世,是我們魔域的九黎將軍羽林,高高在上,不怒而威,但你對我們這些弱小的妖類卻是極好……後來,魔域動亂,很多無辜妖類被屠殺,你將羽蘭和其他的一些弱小妖類掩護藏好,而你自己卻戰死。”
韓秋傻傻凝望著石靈,彷彿是在聽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久遠傳說。
花崗岩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後來,羽蘭和幾個膽大的妖類,將你們的屍體掩埋在了一片水晶蘭叢生的洞穴裡。羽蘭以前不叫羽蘭,她以前沒有名字,你總叫她白兔子。她給自己取名叫做羽蘭,用了你名字裡的一個字。”
韓秋圓睜睜著雙眼,咽喉彷彿被扼住,已經說不出一個字來。
“前世為魔,今生為人。呵,這世間生靈本來就沒有高低貴賤,全是因為萇戈的刻意分化和挑撥……才造就瞭如今的局面。很感謝你們蜀山,能為我們妖類提供庇護之地,即便遭受那麼多的非議。”青琅?聊?砭茫?潘黨穌舛位襖矗?安宦垡鄖叭綰危?衷諛閌鞘襠降牡朗浚?陀鵠家蒼儻薰叵盜恕!?
“羽蘭……”韓秋輕輕撫摸著墓冢之上的浮土,纖瘦的手指微微顫抖著。
鐘乳石看著韓秋,“韓秋,你早已不記得前世的事情了,往後羽蘭也不會再記得她這一世的羈絆,你們兩人都相互忘了吧!”
第二日清晨,公孫夏為沈素素披上外衫,二人來至峰巒之頂,看著聚合不定飄渺迷離的煙雲霧氣。沈素素偎在公孫夏的懷裡,微闔著雙眼,細心品著這清晨的霧氣。
“清晨寒氣重,素素你身子才好些。”公孫夏望著沈素素的雙眼,為沈素素輕輕攏了攏她身上的外衫,“許楓已在院門口等候,素素,有些事情,我往後再告訴你緣由。”
“夫君,我知道你有苦衷,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素素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安心在家中等你回來。”沈素素將臉貼在公孫夏的胸口,聽著公孫夏平緩沉穩的心跳。
“下山路溼滑,我抱你下山。”公孫夏將沈素素橫抱在懷裡,一步一步小心走下石階。
沈素素面頰微燙,心跳也變得紊亂,為掩蓋此時的窘迫嬌羞,連忙將臉側過,假意欣賞著沿途景色,卻偷偷瞥眼仰望著公孫夏略帶鐵青的下頜,心頭萬分紛亂複雜:公孫夏,若是我們都只是尋常人,那該多好……如尋常夫妻,這樣的願望,在如今看來竟然也是奢望……想到此處,沈素素眼角滑下一滴眼淚,連忙將頭埋入公孫夏的懷裡,身子有些顫抖。
公孫夏察覺到懷裡沈素素的異樣,淡淡笑著,“素素,有些事情身不由己,有時候不得不感慨,若是有朝一日能將自己的命運握在自己手裡……”公孫夏說到此處,心頭微微一疼,此刻腦海中浮現的竟然是周幼薇的模樣。
沈素素心頭亦有所感,自己與公孫夏何嘗不是一樣的?想到此處,沈素素緊緊捂住了胸口。
公孫夏走至山腰處的院門口,許楓於門前恭敬等候,見到公孫夏,躬身行禮道:“公孫大人,車馬已經備妥。”
公孫夏將沈素素放下,撩開馬車門簾,攙扶沈素素走上馬車,“路上睡上片刻便好。”
“嗯。”沈素素低首應道:“夫君多保重。”
公孫夏走至許楓身側,刻意壓低了聲音囑咐道:“素素身子初愈,你使用閃行之術之時格外小心些,為防太過顛簸,不必太過匆忙,日落之前趕到京城便好。”
“公孫大人,使用閃行之術,夫人若有疑問,屬下該如何回答?”許楓謹慎問道。
“素素性子最柔也很謹慎,從不多問,你儘可放心。”公孫夏側目看了看馬車,“夫人便有勞你護送了,路上小心些。到了京中,我不在的時間,你需密切注視定風門的動靜,若無必要,不需與他們起爭鬥,現在時機尚未成熟。”
許楓抱拳領命,“大人放心,屬下定不負所托。”說罷,許楓轉身牽馬沿山路緩緩走下。
公孫夏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沉默許久,嘴角微微上揚,眼睛帶著幾分得意的笑意。
江都城中的周府,周幼薇看著華髮已生的父母,心中諸多不忍。
“幼薇,你與長華都是一去數月,雖是時常有書信寄回家裡,但怎比你們能在身前,能常常見到。”盧氏撫摸著周幼薇的面頰,兀自垂著淚水,“爹孃,幼薇對不住你們。”
周亭看著女兒幼薇清瘦的面頰,用袖口擦拭著眼淚,“能回來看看就好,哎,一家人見了面,卻又這樣哭哭啼啼的。你老祖母身子弱,你趕快去看看她老人家,她現在也是盼著你們能早日成親,可是你們兩兄妹,一個頂一個固執。”
盧氏連忙制止道:“老爺,你就少說幾句,幼薇能回來,何苦又用這些逼她,她的性子,你還不知道麼?”
周幼薇點點頭,“爹,女兒讓你們擔心了。”
盧氏輕輕拍了拍幼薇的面頰,“老祖宗聽說你回來了,高興得很,可惜腿腳不靈便,你趕快去看看。”
聚魂湖一側,封印時強時弱,為穩固此處封印,已經耗盡嶽嵐與趙若蘭大半的功力,但此時更加不能掉以輕心。
朱克此時已潛入聚魂湖一側密林之間,冷眼注視著掠陣的嶽嵐與趙若蘭二人。朱克手中長劍斬下,將此處的地界之上劈出一道裂痕。
“朱克!”嶽嵐擋下朱克的劍氣,將趙若蘭擋至身後。
朱克神情冷肅,雙目如炬,冷冷地說道:“嶽師兄趙師姐,念在同門之誼,我不殺你們,還希望莫要阻我!”
“朱克!你怎會變得如此?竟然做出這般助紂為虐之事!”嶽嵐厲聲質問。
“師兄,很多事情現在還不便解釋,但希望你今日莫要阻我。刀劍無眼,我亦不想對同門刀劍相向。”朱克微微眯著雙眼,手中劍氣凝結,“聚魂湖的封印已經支援不了多久,你們比我更加清楚,如今之勢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若蘭,小心!”嶽嵐擋下朱克斬落的劍光,不料此時朱克竟然有這樣的修為,“朱克,莫要執迷不悟!”
“師兄,莫要阻我!”朱克招式凌厲狠辣,絲毫不留半分情面。
天空中閃過詭異的閃電,霎時間狂風大作,黑雨頓時傾盆而下,將三人包裹在這黑雨迷陣之中。
地下傳來恐怖的震動,那僅剩的封印已經被震開,九泉之下的魂魄之水夾雜著陰寒之氣向外湧出。
嶽嵐與趙若蘭二人想要極力壓制,卻也是無能為力,被洶湧的氣流掀落一側。
秦雲羨的身影從天而降,落在幾人之間。
朱克看著秦雲羨,問道:“方才是你解開了剩下封印。”
“什麼!?”嶽嵐與趙若蘭驚愕地看著秦雲羨,“你竟然!”
秦雲羨並不解釋,將袖中山鬼魂晶取出,託於掌心,竇豆的身影從山鬼魂晶中躍出漂浮於泉湧之處,將強大的魂魄之泉湧悉數引入了魂晶之內。
一時間風雨大作,虎嘯猿啼……
“秦雲羨!你這是做什麼!”嶽嵐厲聲責問。
“以山鬼禁術為赤炎療傷,讓他能早於萇戈恢復功力。”秦雲羨雙眉緊鎖,面容冷肅。
“你……”嶽嵐愕然望著秦雲羨,竇豆施法將山鬼魂晶之力引入魔域之主所佩的烈焰紫晶之中,藉助烈焰紫晶將魂魄之力傳至魔域之中沉睡的赤炎沉睡中神魂軀體。
突然,山鬼魂晶碎裂為數道光暈消散在了天際,大地震動,裂出一道恐怖的裂紋……
“不好!聚魂湖要塌陷了!”趙若蘭驚愕的看著愈加擴大的裂紋。
嶽嵐擋在趙若蘭身前,“若蘭快走,這裡有我!”
“師兄!”趙若蘭猜到嶽嵐的心思,他是要犧牲自己以畢生功力修復此處。
秦雲羨救下竇豆,竭盡全力想要延緩裂紋,但已是無能為力,只能……秦雲羨腦海中閃過,此時已不容他想,想要躍入縫隙之間,卻被朱克攔下。
朱克欣慰地笑了笑,看著眼前嚴肅的眾人,“師兄師姐,我朱克既然已為蜀山叛徒,往後蜀山典籍之間也不需再提及我的名字,我既然計劃開啟此處封印,自然也早做好了以身修復這裡的打算。”還未等幾人回答,朱克已經躍入那直通九泉之下聚魂湖的裂縫之間,霎時間雷霆大作,隨著一聲巨響,那裂開的縫隙陡然閉合,大地的震動緩緩平息下來。只留原地黯然悵惘哀傷的幾人。
屏翳冷眼注視著塵寰之處的異動,得意地笑了笑,“赤炎,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呵呵……”
沈素素立於屏翳身側,神色恭敬,“師尊所言赤炎,可是魔域之主?”
“正是……本尊的身份,如今也不妨告知於你,本尊為風神屏翳。”屏翳側過臉看著沈素素恭敬的面孔,“你好像並不驚訝。”
“師尊之神威,弟子早有所感,所以並不驚奇。”沈素素神情依舊恭敬沉穩。
“本尊很喜歡你,對你也是最信任。”屏翳笑了笑,扶起跪於一側的沈素素,“雖名為師徒,但為師一直將你當女兒看待。”
“師尊,萇戈未能獲得聚魂湖中魂魄療傷,是否會降罪於師尊?”沈素素語氣恭敬而謹慎。
“呵,萇戈……他始終多疑,從未真正信任過他人。但如今,為師有你,便是最大的籌碼。你身為玉衡之主,重結天罡之時,便多了一份力量,萇戈即便要動我,也會顧忌這點。”
“師尊下一步計劃是藉機撕裂巫山天穹的裂痕?提前挑起天魔之戰。”沈素素會意笑了笑,眼中意味頗為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