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小紅將頭湊近,看著已經失效的羅盤。
竹狸鼠搖頭小聲道:“我似乎聽見一個聲音在叫我們。說不上是什麼……但我能確定是讓我們往……”竹狸鼠頓了頓,看了看左側的巖峰,繼續說道:“往這邊去……”
小紅有些興奮,問道:“是哥哥麼?”
竹狸鼠搖搖頭,閉目凝思靜神,小聲說道:“不似人的氣息,但也不似有惡意。我們不如試試吧,說不定另有轉機!”
兩隻在流沙堆成的沙堆裡艱難行進,四周的怪石參差林立張牙舞爪,讓小紅不由害怕,緊緊跟在竹狸鼠的身後,不敢側目看那些山石和它們的影子。
竹狸鼠感覺到那呼喚的聲音愈來愈近,竹狸鼠壓低了呼吸,細細搜尋這四周。
那聲音似乎一直在不遠處環繞,但始終找不到這聲音的來源。
“快看!那裡!”小紅焦急地喊道,連忙跑向一處沙丘隆起之處。
那一處沙丘之上,露出一截劍鋒,散發著幽黑的光芒,是孤月劍。
竹狸鼠連忙驚呼:“聲音是從這裡傳來的!”說罷,兩人開始刨開這厚厚的沙土。挖了許久,狐狸和竹狸鼠皆已精疲力竭,才刨開了不過一尺的流沙。這流沙,挖開後,會自動填上,挖掘起來格外艱難。小紅和冬梅的手爪都刨出了血泡,鮮血滲入黃沙之中。
半晌後,才隱約看到張晗的面孔,小紅和冬梅終於看到了希望,加快了挖掘的速度。
突然小紅覺得身後一陣冰涼襲來,瞬間失去了知覺。竹狸鼠猛然一驚,剛轉頭看過去,亦昏迷不醒。
隨著風聲又響起,如同鬼鳴狼嚎一般,四周的黃沙漸漸湧起,將幾人的身軀逐漸掩埋,被挖出的坑洞又被重新填上。
鬼都之內,瀰漫著詭異的氛圍。
霍霜憑藉月樹之輝照亮這迷離之境,四周怪石如鬼怪般猙獰可怖。霍霜氣定神閒,靜靜聽著四周的響動,此刻她察覺到一絲異樣的氣息從身後襲來,猛然轉身躲過,回望後方,除卻幾縷飄塵,不見別的異樣。霍霜眉尖微蹙,冷靜地觀察著四周的異樣,那些怪石鬼木彷彿有生命一般,悄悄地移動變換著身形,緩緩將霍霜圍困在其中。
月樹之輝此時突然大勝,身側的怪石鬼木紛紛受驚,不停地抖落著身上的碎屑。
霍霜冷眼掃過四周,神情自若,靜靜說道:“為何不現身一見?躲躲藏藏,難道還懼怕我一個女子麼?”
山石後發出了幾聲怪笑,格外刺耳,但這怪小受隨後似乎又被打斷,突然間噤聲。此時見到那昶道士從山石後繞出,似笑非笑地看著霍霜。
霍霜冷冷說道:“這裡的陣法是你所佈下?我看你還沒有這功力。”
昶道士陰陽怪氣地說道:“這位美人又何必在意這些,你需要清楚的事,如今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還不乖乖束手就擒!我倒是可以讓你死得舒服些!”
霍霜冷冷笑道:“自不量力!”
昶道士笑道:“原本我並非你的對手,不過你白白耗費自己的百年功力去救蜀山那些人,還真是不值得。”
一藏青色的身影從山石後方走出,昶道士立刻恭恭敬敬垂首,側身恭迎。
霍霜驀然驚道:“嶽嵐!”
霍霜冷眼看著眼前的兩人,心中大駭,嶽嵐怎麼會有如此霸道的氣息,難道往日裡他是故意壓制著自身的靈力!
嶽嵐冷冷一笑,掌中的紫氣如疾風般向霍霜襲去。
霍霜還未及反抗,便癱軟倒地,昶道士瞥了眼地上的霍霜,頓時色心又起,見到如此美豔的佳人,難免垂涎三尺。
昶道士被嶽嵐冰冷狠厲的目光所懾,不敢再有造次,恭敬地拾起地上的水精月樹,遞與嶽嵐,恭敬說道:“該如何處置這個女子?”
嶽嵐雙眼微睜,冷冷說道:“她與那張晗皆為九黎傳人,留著他們,自有用處。”
昶道士意味深長會意一笑,低聲問道:“聽聞這月樹之中還藏著一些九黎人,如今還差七十人,何不……”
嶽嵐冷笑著搖頭道:“那是在一處由月樹之力闢出的洞天結界,月樹不過是去往那處的通途,若沒有月樹之主應許,連我都無法進入,更何況你?”
昶道士臉色微微有些異變,低頭道:“屬下無知,待到蜀山攻入魔域,在下自有辦法找齊這剩餘的人。只是那個白皓……他行事太過詭異決絕,倒是擾亂了不少屬下的計劃,不知為何赤炎要派這樣一個無用的豎子來到人間。”
嶽嵐將水精月樹化為小巧之形託於掌心,靜靜地看著,深邃的眼中似有萬千思慮,此時頗有些出神,並未在意身側昶道士的言語。
昶道士不敢多言,恭敬立在一側,用試探的眼神觀察著此刻的嶽嵐。
片刻後嶽嵐稍稍回過神來,靜靜說道:“你繼續跟著白皓,留意著魔域的一舉一動。我的法力受這嶽嵐的皮囊所限,在人間之事,還需要你多加留意。”
昶道士恭敬領命,斜眼瞥了瞥一側躺著的霍霜,雖然色心不死,但昶道士不敢違抗嶽嵐之命,不敢再對霍霜有半分非分之念。
嶽嵐將霍霜與張晗等人一同送入雪天牢籠之內,冷冷瞥了昶道士一眼。
昶道士被這冷冰深邃的目光震懾,神情無比恭敬。
嶽嵐輕輕喟嘆道:“是時候見見故人了。”他身形逐漸模糊扭曲直至消失。
玉水四明壇之上,夜色將這連綿的山峰籠罩在肅穆之中,四明真人的遺體靜靜端坐於石塌之上,一位童子繼續打掃著這幽靜的洞窟,並未見哀傷之色。
“師父曾雲,生死亦是天道,吾輩勿須哀慟。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出生入死,生之徒,死之徒,人之生動之死地,以其生生之厚。”
寒沙縈水,微茫雲顛。
蘇逸隱約感到西方天地的巨大響動。
神物之間互相有感應,此刻蘇逸突然意識到搖光照似有異變!懷中落霞琚的金光直刺天穹,劃破了此刻長夜的寂靜。落霞琚怎會如此!難道鹿蟬兒的魂魄已被打散?蘇逸踉蹌了幾步,到底是何人所為!
蘇逸御劍下山,他感覺出四周的不尋常。透過薄草,蘇逸瞥見一縷冰冷的目光,蘇逸斂步凝氣,不敢懈怠,卻不料草叢之後閃出之人,竟是何墨。
何墨眼神漆黑深邃,不似以往那般清澈,神色自若。蘇逸微微有些驚訝,不由問道:“聽聞何兄受困蜀山,如今看來卻是無恙,便可放心了。”
何墨面容沉靜,臉上浮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神色,靜靜說道:“蜀山困不住我,察覺此方向有異動,便來此看看此間有無異變……四明真人如今安好?”
蘇逸垂頭沉默片刻,將四明山所見之事如實相告。何墨聽罷無不搖頭嘆息,神情似有哀傷,但隱約藏著一縷笑意。
蘇逸察覺出何墨此刻的反常,不禁問道:“何兄,邵姑娘這幾日很是擔心你,你可有去悅然山莊看看她?”
邵媛,何墨聽聞此名字不由沉默片刻,似有些茫然,稍稍回過神來,搖頭道:“如今諸事繁多,還未及去看她,待此間事畢再去悅然山莊也不遲。”
蘇逸神色微變,仔細探查著何墨此刻的氣息,他不是何墨何墨眉眼間帶著些似笑非笑的神色,幽深的目光望著蘇逸,平靜說道:“落霞琚可否借於在下一看?”
蘇逸冷冷一笑,搖頭嘆道:“你究竟是何人!”
何墨搖頭笑道:“與蘇公子相識多日,竟然如此問起,到讓在下不知從何說起了!”
還未等蘇逸意識到,懷中的落霞琚已經落在何墨手中,何墨頗為得意地欣賞著這落霞琚,嘆道:“此物雖不及天罡陣萬分之一,但收集這世間靈力之功卻也是屈指可數。”何墨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這落霞琚,突然臉色一變,似見到極為可怕之物一般,踉蹌後退幾步,看著眼前的蘇逸。此刻的何墨臉上露出不屑且詭異扭曲的笑容,狠狠說道:“怎麼可能!你為開陽印之主!如何又能成為落霞琚之主!”
“什麼!”蘇逸被何墨方才的言論所驚,亦是不信地看著此刻已然瘋魔般的何墨,“是你打散了鹿蟬兒的魂魄!你究竟是何人,竟然修此邪術!”
何墨冷冷笑道:“就算你為預言中人那又如何!憑你幾百年的修行,如何與我相鬥!不過草芥之身,著實可笑!千萬年前的預言不過是個笑話,待我打散你的生魂定要破了這預言!”
何墨四周縈繞著強烈的金光,刺眼奪目,蘇逸躲閃不及,被金光所傷,手中利劍亦斷城數段,疾風吹過,劍身化為齏粉。蘇逸心中大駭,眼前之人的功力自己定然不是對手,眼看金光之劍即將刺入蘇逸胸膛之時,突然一身紅影閃過,將蘇逸救走。
那紅影身形極快,此時出現,讓何墨有些措手不及,何墨冷眼看著空中消散的紅色光暈,冷冷一笑,自囈道:“竟然讓你將他救走!紅葉,你還是如此任性妄為!讓我如何再容得下你!”
紅葉谷,依舊是滿天飛舞的紅葉。蘇逸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了漫天的紅雪,心中有些遲疑,方才實在太過於兇險,就連後來發生了何事,此刻蘇逸竟然記不起來。蘇逸緩緩站起身,看見身側不遠處孑然立於紅葉樹下的一位紅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