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輕蔑一笑,“地域之行,公子如果不惜性命自然可以一試——若是枉丟了性命倒也可惜了公子這幅好皮囊了。”

堂下一些人隨機也笑起來,眾人道:“這煙花地的能整出什麼百鬼煉獄?我們也去看看稀奇啊!”

常來此處眠花臥柳之人從來都是最瞧不起這些倚樓賣笑的女子,自然是不信她們會有什麼手段?什麼百鬼煉獄,無非譁眾取寵,倒像是有什麼好事要便宜那個剛剛救了她一命的小子。

白岵坐在堂下也看得起勁,傻傻笑得不停,不停與身邊的幾位隨從竊竊私語,似乎對著百鬼煉獄之事更感興趣。

飛燕輕睨堂下,合德眼中也露出幾分嘲諷之色,合德微微一笑似有嘲諷之色,輕聲說道:“既然都是不惜性命之人,便隨我姐妹去往那處煉獄之地,也遂了諸位的心願。”

山洞的入口剛剛容得一人透過,洞口兩側各寫著一句:生我之門,死汝之戶。

洞口深處微光若現,隱隱聽到的謔笑之聲從洞中深處穿出。

飛燕合德二人的身影隱沒在這寶石叢林之間,還不等眾人驚異,卻聽見雲端傳來的絲竹樂聲,仙樂風飄。

從樹林中走出數位面容姣好的少女,羅衫半掩,極盡妖嬈,青絲暴雨散至臀間,笑聲輕佻。數人難以自持,便與這些美人在這寶石叢林之間雲雨一番。

何墨屏吸靜氣,知此間絕不似一般幻術所締之境,張晗暗地與何墨使了個眼色,二人會意於心。

張晗見狀輕蔑嘆氣,從袖中掏出一隻精巧的玉瓶,從其中倒出一粒丸藥放入白岵的嘴裡,片刻之後,白岵微微緩過氣來,還以為不過噩夢一場,但醒來後見身旁不遠處仍是數人與骷髏交歡之象,又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何墨微微冷笑,用法術避回這鼠膽皇帝被嚇得逸散的魂魄,冷眼看著身側迷亂的景象。

“何公子是能看透那紅顏枯骨的假象,所以才不為所動麼?”

合德從另一側摟住了張晗,飛燕合德二人此時周身的香氣濃烈,遠比這瀰漫於此間的陰陽和合香氣濃郁許多。

何墨張晗二人都極力屏氣寧神。

合德輕輕解開張晗的衣衫,輕佻笑道:“這陰陽交匯之樂,從天地初生之始便已成。公子不似不解風情之輩。公子為何不睜開眼看看我?難道也是害怕我與這裡的白骨一樣麼?”

張晗神情自若,推開合德的雙手,笑道:“無心無情亦是枉然。”

“姑娘天人之姿,但凡是男人都會動心。只是在下剛才不幸瞥見那一處紅顏枯骨之景,想到眼前美人也不過皮下白骨,頓時心生惋惜。”

飛燕合德二人相視一笑,笑道:“我姐妹二人並非這百鬼煉獄之物,公子多慮了。”

何墨仰面笑嘆:“世間眾生何嘗不是皮下白骨?無非表象聲色的差異罷了!若是無情只求肉慾歡愉,那和這些與骷髏交歡的數人又有何區別?”

飛燕神情有些失望和窘迫,但卻也故作鎮定地笑道:“公子看得這麼透,豈不是一點意思也沒有了?倒也妄稱惜花之客。”

何墨不羈一笑,順手摟過飛燕的腰肢,嘆道:“若無情,便正如這些骷髏了……在下尋芳惜花,若芳草無情,又何須刻意攀折?正如二位姑娘,為試探而不惜委身,難免讓人感嘆唏噓。”

飛燕合德抿嘴淺笑,將散落的衣物繫上,輕聲說道:“我家姑娘果然沒有看錯——何公子當真非尋常之輩。”

張晗聽罷搖頭說道:“看來這次比試何公子已是贏得美人青眼,在下願賭服輸,只是那其餘數人如今如何安置?”

回望那處草地上的數人,如今似乎興致更勝,如此下去,定有性命之虞。

飛燕冷笑一聲說道:“自作自受。”

合德揚手一揮,那些枯骨佳人瞬間沒有了蹤跡,只剩地上神情呆滯面容憔悴四肢脫力的數人,合德欠身行禮笑道:“有勞張公子將這些人帶離此地,在下相信此間的迷陣定然難不倒公子。”

那些從百鬼煉獄中回來的人,如今神智都尚未甦醒,請名醫檢視後,也說無計可施,如今看來是精氣流失,恐怕是難以恢復。白岵幸得何墨張晗相救,如今醒來神智還算清醒,見到自己如今已經回到青樓的大廳之內,稍稍緩過氣來。白岵雖然昏庸好淫,但並非殘暴之人,如此也只怪自己好奇那煉獄之境,才受得這番驚嚇,見那幾位隨從如今已成廢人一般,也難免後怕。白岵回想方才之事,也記得張晗何墨對他搭救之情,知其二人為身懷異能之士,聯想自己這些年總受白皓之氣,也正是因為自己身邊缺乏一些能人異士,如能得到這二人相助,以後也不怕那白皓瞧不起自己,多少能掙回些顏面。

張晗心中也明瞭,白岵雖然身為皇帝,但痴呆傻木,並不如白皓那般陰晴不定。張晗走到白岵身側,輕輕在白岵耳邊說道:“皇上受驚了。”

白岵雖然此刻還是極其虛弱,但是難掩臉上驚訝的表情,小聲說道:“你如何得知朕的身份?果然是身懷絕技的異人。”

張晗微微一笑,低聲答覆:“皇上謬讚,皇上貴為天子,自有百靈護體,我等亦是有感於此,才識得天子。在下求日後能常伴皇上身側,為皇上排憂解難。”

白岵心中大悅微微一笑:“那位何墨呢?”

張晗恭敬答覆道:“何墨如今做得紅葉姑娘的入幕之賓,他亦私下說過,與在下追隨皇上之心相同。”

白岵心知得二位能人相助,日後定然不會再被白皓所欺,不由大笑幾聲,奈何身體如今尚且虛弱,加之原本身形肥碩,不免有些喘不過氣來,張晗以玉壺中的藥丸為之平復氣息,片刻之後,白岵的氣息也順通了許多。白岵咧嘴笑道:“今日能得二位相助,日後必定能為朕留住顏面,讓白皓那廝顏面掃地。”白岵笑起來帶著沉重的鼻音和喘息之聲。

張晗會意一笑,抱拳低聲謝恩,“這裡是恭順王爺的轄區,如今何墨已經破得這號稱無人能入的百花陣——已為皇上掙足顏面。”

白岵會意,撫掌大笑道:“如此,便待何墨出陣之後一齊商議如何修理白皓,讓他顏面掃地!”

百鬼煉獄的深處,紅葉勝血,壓倒三月春桃。一位風姿綽約的女子俏立於側,意味深長地一笑,溫婉說道:“何公子數日不見,你如今倒添了些情趣,倒不似往日一般冷峻。”

何墨微微一怔,不解地搖頭笑道:“姑娘見過在下?如此美豔的女子,我如果見過定會過目不忘,可為何沒有半分記憶?”

紅葉青絲垂地紅衫似火,笑靨如花,垂目淺笑道:“看來何公子也如世人一般,只記得皮相。”

何墨搖頭笑道:“在下原本就是俗世之人,在下到希望前世就與姑娘相識,如今雖皮相改變,但精魂常在。”何墨仔細觀察這女子的五官眉眼,倒像是方才在繡雲閣斟酒清唱的那位豐腴的女子,不過眼前的紅葉身姿妖嬈體態輕盈……環肥燕瘦,各有韻味,仔細一想,原是同一人罷了。何墨調侃一笑:“姑娘方才在繡雲閣內的模樣,倒是有幾分貴妃之態。那首曲子姑娘尚未唱完,不知可否再為在下演唱一遍?”

紅葉臉色微變,冷冷瞥了一眼,說道:“何公子,你此番目的我已猜到七八分,不過大可放心,我向來不齒白皓為人,自然不會透露何公子的身份和目的。”

何墨儒雅行禮笑道:“多謝姑娘,在下感激不盡。”

紅葉轉頭看著何墨,意味深長地笑道:“何公子真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如此信得過我?”

“姑娘並無殺意,否則也不會在剛才贈與在下玉露清風,解除百鬼煉獄的瘴氣。”何墨雖未料想到紅葉竟然能知其身份和目的,但此時依舊雲淡風輕處變不驚,從容自若。

紅葉頷首淺笑,輕輕說道:“何公子請回吧,莫要等你之人焦急。你我

日後自有再見之日。”說罷,揚手送客,緩緩唱到:“自從君別後,常守舊時心。洛陽來路遠,還用幾黃金。”

何墨抱拳告辭,便走進那扇光暈之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