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師叔。”周長華手中魚腸劍寒涼若水,透著冰冷的輝光,循著這輝光所指之處,二人行至一處山谷。魚腸劍的寒光,讓此間縈繞不散鬱積成團的灰色雲霧顯形,頗為詭異。風律從周長華手中接過魚腸劍,向那灰白煙霧斬下,寒光所落之處那團雲霧瞬間被劃開一道裂口,那霧氣退散之後,在巖壁之上露出一扇若隱若現的石門。
風律釋然笑道:“魚腸劍果非凡品,尤其對這非人更是有奇效,這鬼霧迷陣縈繞在山谷之外,方才便是被魚腸劍破去。”
一縷緗色衣衫閃過,隨即又消失於這密林之間。
周長華心頭一怔,驀然回頭,感覺到方才那個身影似乎是月棠,暗自笑了笑。風律早察覺到身後的何月棠,故作無奈般搖頭笑著,卻又不道破,示意還在發呆的周長華隨自己向內走去。
周長華稍稍回過神來,隨風律來至巖壁一側,看著這嶙峋斑駁的巖壁,用手輕叩,其聲鏗鏘,周長華將臉貼近那巖壁,略有幾分不解地問道:“剛才出現的門,現在又消失了,該如何再讓這門現形?”
風律故作神秘般笑道:“你手中的魚腸劍既然能讓這石門現形,當然也有辦法破開這門戶法咒。你雖無甚道法,但也是聚窟洲的門下,不如趁此機會試試這魚腸劍的威力。”
周長華祭出魚腸,向那石壁處斬落,金石相撞火光迸射,一陣灰色煙硝騰起,山石碎裂崩塌,轟然一聲,那黝黑詭秘的洞窟露出了真容。
洞窟見幽綠的鬼火漂浮於其間,冰冷的涼風從洞內緩緩溢位。
風律用腳撥開地上薄薄的一層黑土,露出期間白色的泥土,眉頭輕皺,尤顯憂心。
“這是……”周長華隨即蹲下,想要用手去探,卻被風律攔住。
風律眉頭不展,憂心說道:“你警惕性太差了!這是表層為木炭,底層為石灰,這裡的法陣極陰之至,恐怕是高人佈下,等闖入者入甕。”
魚腸劍的光暈如同綢帶般展開,向洞窟深處逸散,周俊望著光暈所指的盡頭,說道:“魚腸劍似乎暗示我們向裡走去。”
風律眉頭不展,雖然此間詭異,但此時卻未感受到半分殺氣,如今已行至此間,也不得不往前走。
風律從袖中取出一隻夜明珠,照亮沿途路徑。風律察覺到身後的何月棠不遠不近地跟著,嘴角微微一揚,故作無奈地笑了笑。
路徑的盡頭,一處法陣現於二人面前,幽綠鬼光縈繞。
“這裡便是那鬼魂施法之處,要破去這陣法也不難,不過可能會傷及其中竇豆姑娘的魂魄。最好能讓這裡的鬼魂自行放棄……這陣法霸道強勁,施法的鬼魂,絕非尋常之輩。”風律將夜明珠收起,示意周長華退後,向前邁了半步,抱拳道:“在下為聚窟洲弟子,來此打擾,只為竇豆姑娘魂魄被拘一事,還望前輩現身一見。”
法陣的光暈出現了些許異動,浮於其上的光球開始起伏不定。
“小心……”周長華擋在風律身前,警惕地看著那法陣的擾動,“前輩,我們並無惡意,竇豆姑娘為我二人朋友,還望前輩體諒。”
四個幽暗鬼影從光球中溢位,逐漸顯現於洞窟之中,“蓑笠翁現在何處?”
周長華抱拳道:“蓑笠翁前輩已身死,臨終前曾交代竇豆姑娘之事。”
“聚窟州……為何要管我們雪峰山之事?莫不是另有所圖?”鬼魂的聲音變得淒厲怖人,刺骨的寒涼從地底湧出。
風律處變不驚,鎮定地側過臉,“你先走,來時路上我已結下法陣能護你周全。”
“師叔,弟子怎能留你一人犯險?”周長華雙目堅定,絲毫未有懼色。
風律會心笑道:“不愧是大師兄的徒兒,這份膽色倒是有的。不過月棠那個傻丫頭還被我的法術擋在洞外而不得入,你先去將月棠帶走,這裡的鬼魂並非戾氣縈繞,想來也不是冤魂厲鬼,我自有辦法。”
何月棠被封于山谷密道之外而不得入,可惜此時清鋒劍也不在身側,自己的功力也無法突破這風律結下的法陣,正在疑惑之時,突然感覺到洞窟內溢位的殺意。
“長華!”何月棠看見從洞窟內衝出的周長華,還不明白方才究竟發生了何事。周長華將何月棠攬過,一躍跳出山谷鬼厲之氣所包裹之地,關切問道:“你如何會來這裡?”
何月棠雙眼仍直直盯著山谷中鬱積不散的陰冷鬼氣,搖頭道:“我想知道竇豆姑娘的情況,當日是我答應蓑笠翁前輩要重鑄魚腸來喚醒竇豆姑娘……我知道爹重鑄魚腸之後,必然不會不管竇豆姑娘之事,所以我這幾日就在雪峰山一帶等著,果然等到了你們……不過我沒有想到,風姐姐也在,所以不好露面。風姐姐現在如何?”
“風師叔說你被困在外面,讓我先行帶你離開,她說自有辦法應付。”周長華頗為不安地看著山洞之處,亦是放不下心來。
何月棠搖頭道:“看來她還是發現我了……哎,其實我早也應該想到。風姐姐的道法武功不弱,幾隻小鬼想必是能應付的,但是我在洞外觀察的時候,感覺這法陣霸道強勁且隱藏如此之深,絕非尋常小鬼能做到。”
周長華點頭道:“那四個鬼魂,看其面相,亦並非兇戾惡鬼,但仍不能讓師叔一人犯險。月棠,你暫時呆在此處,我回山洞中相助師叔。”
何月棠無奈笑道:“呆子,爹雖然教了你幾招劍術,但你的功力這麼弱,就莫要逞強以身犯險,我過去。”
“我不希望你有事……”周長華一把抓住何月棠的手腕,搖頭道:“師父授我劍術,也是希望我能保護身邊之人,在下若是不能護在月棠身側,又怎配當你的朋友?”
“傻瓜,你才學了多久?現在也不是逞英雄的時候。”何月棠眯著眼看著周長華,原來這個弱不禁風的書生還有這樣無畏的一面,還挺可愛的,“那我們一起,再要耽誤,怕師叔那邊有事。”
二人相視點頭,又向那山谷中走去,可是此時風律所結法陣仍未撤去,二人還是無法進入其間。
“這可如何是好?”周長華蹙眉不展,緊張的看著漆黑的洞窟深處,憂心不已。
突然,何月棠察覺到身後又有人到來,不由警惕檢視四周情景,“沒想到還有人跟來,恐怕並非同路中人。”
“呵…”山谷間傳來略帶幾分狂妄的笑聲,一玄色身影從樹頂飄落,來者正是蔡義。蔡義身著白衣玄裳,似笑非笑地看著二人。
何月棠冷眼注視著蔡義,冷冷說道:“鬼鬼祟祟,意欲如何?”
蔡義不屑笑了笑,搖頭道:“我能解開這洞口法咒,不如幫你們一程?”
“你有何陰謀!?”
“陰謀?呵……不過守株待兔罷了,若非跟蹤幾位,我也尋不到此處。”蔡義搖頭冷笑,揚手施法破去了洞口禁咒,黑色身影閃過進入洞窟之內。
“不好!”周長華與何月棠緊緊跟上,不敢遲疑。
風律被四鬼魂困於陣中而不得脫,但風律卻毫無懼色,依舊泰然自若,抱拳道:“四位前輩,你們身為雪峰山長老,為何要拘禁雪峰山後輩弟子的魂魄?”
“我等於此間守候數年,才得此命格至陰女子選定為山鬼繼承人。只是此時時機尚未成熟,蓑笠翁為何此時遣你們來此?”
“雪峰山山鬼魂晶已被黑水門盜走,此時若不再喚醒竇豆姑娘,恐怕會被歹人所利用。”
鬼魂的面容才稍有緩和幾分,突然察覺到闖入者蔡義身上鬼厲的氣息,四長老的鬼魂陡然間變得鬼厲異常,厲聲責問道:“你們還帶了其他人來此?這次所來,恐怕並非善類!”
蔡義的身影出現在這幽暗洞窟之間,周長華何月棠二人隨後趕來。
蔡義妖冶詭秘般冷笑著搖頭,嘴角微微上揚,雙目透著幾分傲慢無禮,“原來雪峰山五長老的其中四位都在這裡……呵……原來山鬼魂晶的秘密便在於此?倒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說罷,蔡義手中幾道寒光閃過,幾枚暗器直刺四長老鬼魂的眉心之處。
四長老鬼影並不懼怕這凡兵利刃,暗器直透身影而穿過,四長老身側殺意大勝,旋風般的身影快速轉過,將幾人困於法陣之中。
風律慍怒地看著周長華,責備道:“為何還要進來!那人激怒了四長老,恐怕少不了一場惡戰!你護著月棠,我儘量引開他們!”
周長華手中魚腸劍寒光映面,“我們一起,尚有機會離開!師叔不能孤身犯險!”
“風姐姐,現在還要趕我們走麼?如今,我們是要並肩作戰的!”何月棠眨了眨眼睛,亮出了手中長劍。
風律囑咐道:“四長老的鬼魂並非厲鬼,下手之時留有餘地,制服即可,莫要傷他們……竇豆姑娘的魂魄,還需由他們解封才可。”
蔡義此時功力雖不弱,但單憑一己之力與四長老鬼魂相爭定然落敗,幸而此處還有其餘幾人藉以掩護。蔡義此借刀殺人,著實陰險。借幾人與鬼魂相爭不休之時,蔡義手中長劍向法陣中懸浮的幾個光球揮去,瞬間將其中一隻光球擊碎,瞬間其中靈力乍洩,猶如江河般洶湧湧出,將蔡義擊倒在地。
“可恨!”風律看到此幕,忿然怒道:“他是想強行奪取法陣中的魂魄!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