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劉季沉吟了一下,對著諸位父老緩緩說道。
其實這劉季方才的那番話完全就是作秀——為了顯示自已有“君子之量”,劉季這才惺惺作態、假意推辭。
否則就會被人認為是“急不可耐”、“德薄之人”,即便順利繼位也會不為眾部屬所真真正正地口服加心服。
中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極其講究所謂“禮儀”的國度;換句話來說,中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極其虛偽的國度。
眾父老相互對視了一眼,繼續齊聲道:
“沛縣縣令非大王您不可,還望大王您萬勿推辭——!”
“不可不可!諸位父老,俺劉季方才並非假意推辭,而是句句都是由衷之言啊!”
這劉季又在那裡假意推脫道.
他心裡很明白,這種“讓賢”的大舉動自已絕對不能只做一次——要知道之前歷史中的“禪讓”都是一連推讓達到九次之多。
在中國古代,“讓賢”可是一種發生得十分頻繁的行為;而“九”這個數字在中國人的傳統觀念中就是登峰造極的意思。
眾父老一連勸進這劉季九次,都被劉季婉言謝絕。最後蕭何實在是沒有辦法,只得對著劉季悻悻道:
“大王,如果您實在是不願意即位沛縣縣令,不如我們現在就一起向上天占卜,一切全都交付給上天去裁決,您看此舉如何啊?”
“那、那好吧!”
這劉季聞言勉強道。此時此刻他心裡著實是有些慌了——他生怕自已弄巧成拙,讓煮熟的鴨子白白從自已的嘴巴邊飛走掉。
要知道占卜這個東西,結果可是極為不確定的。
這劉季的大腦開始飛快地運轉了起來;終於其下定決心,萬一自已“落選”,自已就一定會用武力來去奪取這沛縣的政權,絕對不能去便宜別人!
陳王陳勝不是說了一句膾炙人口的名言嘛: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五代十國時期一位皇帝也說過這麼一句名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唯兵強馬壯者為之耳。
生逢亂世,有槍便是草頭王。
占卜開始了。劉季、蕭何、曹參、王陵、雍齒、曹無傷等十位大佬依次向天問卦;很快結果就出來了——這劉季可是唯一抽中那上上之籤的人!
見狀這劉季的一顆懸著的心終於完全放下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在放鬆的同時這劉季也難免有些驚訝——難道連上天也真的對自已是如此的垂青?這劉季總覺得此事有著些許的蹊蹺。
其實這劉季的感覺還真的是正確的——為了以防萬一,蕭何等一干大佬在籤牌上動了手腳,確保無論如何抽籤,劉季必定是唯一抽取上上之籤的人;具體經辦人則是原沛縣主簿蕭何。
蕭何素來辦事穩重而且周到,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對他來說只是小兒科而已,自然被他操作得天衣無縫。
見狀沛縣父老們一起再次對著這劉季跪倒在地,叩首勸進道:
“平素就聽聞大王您諸多異事,今天占卜又是如此!天意既然這樣,違之不祥;還望大王萬勿再行推辭——!”
見“讓賢”這樁大戲已經被自已演透,這劉季終於故意勉為其難地長嘆了一聲,順水推舟道:
“既然天意也是如此,那俺劉季如果再行推辭,那不遭受人禍也要遭受天譴了!好吧,俺劉季這就勉為其難,成為這沛縣之縣令吧!”
聞言沛縣眾大佬都齊聲對著山呼海嘯道:
“大王上應天時,下合民意,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何上前一步對著劉季俯首拱手施禮道:
“啟稟縣令大人:臣下斗膽建議您明日率領文武百官公開祭祀黃帝,望大王您採納!”
“什麼,去黃帝祠公開祭祀黃帝?”這劉季聞言不禁撓了撓自已的頂瓜皮,對著蕭何皺起了眉頭道:
“現在要事一大堆,這等酸文假醋、虛頭巴腦的事俺看就先別做了吧!”
“啟稟縣令大人:不行啊!”聞言這蕭何似乎急了,聲音也明顯變得高亢且急促了起來:
“老古話說得好:名不正則言不順。弔民伐罪,則無往而不勝!如果大王您師出無名,將來必定是一敗塗地啊!請恕臣下冒昧,別的事情都可以往後推推,此事非同小可,可千萬不能向後推啊!”
“哦!那就依蕭愛卿你的意見去準備吧!”
這劉季聞言倒是很有一些半信半疑。
第二日,在沛縣的黃帝祠內舉行了盛大的公開祭祀黃帝的儀式。三牲齊備,瓜果成筐,香燭高燒,萬民叩拜。面對著莊嚴的黃帝神像,蕭何郎朗宣讀他自已親自起草的祭文:
黃帝在上:大秦酷虐,不惜民生,兆民鼎沸。今天下大亂,群英並起;劉季本乃大澤龍種,赤帝之子,種種祥瑞,不一而足;手握熊虎,誅殺酷吏,反抗暴秦,功在千秋。願黃帝在天之靈多多護佑!伏惟尚饗!
本來唸誦祝文這種重要的工作是應該由這劉季親自主持的;然而劉季不識字,只得由蕭何來代勞了。
祭祀完了這中華人文始祖黃帝,蕭何突然提出了一個請求;只見其對著劉季俯首拱手施禮道:
“啟稟縣令大人:在下有一愚見,不知當說不當說?”
“蕭何愛卿,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婆婆媽媽的了?有話就直說嘛!”
這劉季見狀倒是很有一些不大耐煩了。
“那好,那臣下就直言了!臣下建議,我們祭祀完黃帝之後,還應該再去公開祭祀一下蚩尤神!”
“哦?蚩尤神?俺劉季倒是也聽說過,此人戰功的確了得啊!只是他不是率軍與黃帝作對,最終在涿鹿被黃帝給俘虜並被殺掉了嗎?”
劉季的這個擔憂似乎也很是有道理。
“啟稟縣令大人:微臣認為這蚩尤神雖然最終被黃帝擒獲並殺害,然而還是有著兩點理由應該去公開祭祀的!”
這蕭何的回覆很是慢條斯理、成竹在胸。
“哦?蕭愛卿請說下去!”
聞言這劉季似乎很是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