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樊噲站在那裡仔細想了一想,臉上終於漸漸露出了笑意;手中的板斧也終於被“咣噹”一聲扔到了滿是血淋淋狗肉的案板上。

“既然劉亭長這麼給我樊某面子,那麼我樊某再行拒絕,那可真的就是不識好歹了!我樊某願意與劉亭長您結為生死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這樊噲邊說邊大踏步向前,對著劉季恭恭敬敬地俯首抱拳施禮道。

“好兄弟!”

這劉季聞言很是激動,與樊噲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樊兄弟,這次狗肉你就酌量稱取吧!等會兒我們一起去‘悅來酒家’喝酒去!”

這劉季想了一想,又對著這名剛剛結識的兄弟發話了。

“大哥,你看你方才說的是哪裡的話!我樊某雖然不才,然而還是知道‘手足之情大於天’的道理的;十斤狗肉又算得了什麼,何足掛齒!大哥,如果您還認樊某我這個兄弟的話,這次狗肉就算小弟我請了!”

這天晚上劉季和眾弟兄又是徹夜痛飲,不醉不歸;天色微明,一行人終於歪歪斜斜、戀戀不捨地起身散場。

只見這劉季來到櫃檯前,滿面通紅、噴著酒氣對著武老頭道:

“武、武老闆,年、年終了,你還是把我劉季這一年的酒、酒債好好算上一算吧!”

“那好吧!”

說著這武老頭笑了笑,轉身去翻閱劉季名下的小竹片。

這一看可不要緊——原來短短的一年下來,這劉季所欠下的酒債可是已經累積到了二萬九千三百八十八文錢了!

這下子劉季可就尷尬了——只見其從腰間懸掛著的麻布褡褳裡掏出所有的銅錢,放在破破爛爛的櫃檯上仔細一數,總共也只有八千二百三十七文。

按照當時酒店的慣例,在歲末年終之時酒徒是必須要和酒店結清所有的酒債的。

“武老、老闆,真是不好意、意思了!我劉某這次錢又沒帶、帶夠。。。。。。”

這劉季低著頭囁嚅道,極其少見地臉紅了。

誰知這素來吝嗇的武老頭聞言卻將那片劉季的記債竹片“咔嚓”一聲,硬生生給折成了兩半!

“你、你這是。。。。。。”

見狀這劉季可是大驚失色,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劉亭長,都是鄉里鄉親的,一點酒債又能算得了什麼!算啦,算啦!”

這武老頭在那裡笑嘻嘻地對著劉季道。

從那之後,這武老頭每次到了年終歲末,總是會主動折斷劉季所欠下的鉅額酒債。

自從上次見了那名名叫趙錢氏的美貌寡婦後,這劉季可謂是“悠之悠之,輾轉反側”;思來想去,他還是想去嘗試嘗試。

這天傍晚,這劉季閒來無事,喊上自已的好基友盧官,帶上一頭活山羊,騎著兩頭毛驢向著趙錢氏所在的老趙莊出發了。

時值初春,寒風呼嘯,飛雪漫天,萬物蕭疏,滴水成冰。然而這劉季由於精蟲上腦,倒是並沒有感覺出有多少徹骨的寒意來。

活山羊被結結實實地綁在了盧官所騎乘的毛驢的後背上,一路上時不時發出“咩咩咩咩咩咩咩”的驚叫之聲。

這泗水亭亭衙距離老趙莊不過五里路之遙,一刻鐘的功夫劉季他們就到了。

這是一個很小的村莊,稀稀落落分佈著數十戶人家。

暮色深沉。雖說如此,然而由於劉季他們並不知道這趙錢氏的具體住址,要儘快摸清楚還是有很大的難度的。

這劉季急了,決定拉下老臉去問路。

正巧一位老太婆開門潑髒水,劉季見狀趕忙拍驢上前,欠著身子探問道:

“敢問這位奶奶,趙錢氏的家怎麼走?”

“你們是。。。。。。”

老太婆聞言露出了一臉的狐疑。

這其實也難怪了——畢竟趙錢氏剛剛守寡,現在天色已晚,突然間冒出了兩個不明底細的大男人,滿腹狐疑是其實是一個人極其正常的心理反應。

“哦,我是趙錢氏的遠房表哥,聽說其新近不幸喪夫,今天有空便帶著屬下來看一看她,給她送一隻山羊來!”

這劉季的腦子倒是轉得很快,假話脫口而出。

“是嗎?這趙錢氏命苦,嫁到老趙家一年就死了丈夫。。。。。。孃家人也不關心她,從來就沒有人看過她。。。。。。客官,你可真是難得的大好人呀。。。。。。”

這老太婆聞言開始本能地絮絮叨叨起來了。

這劉季可沒有這麼多的耐心來聽一位素不相識的老太婆的絮叨,趕忙岔開話題道:

“是啊,我這位遠房表妹是很命苦哦!正是因為如此,我這個遠房表哥才更要多關心關心她呢!對了,煩請告訴一下我這趙錢氏的家怎麼走,可以嗎?”

“對對對,你看我這死老太婆一天到晚囉裡吧嗦,老是忘記了說正事!這趙錢氏的家很是好找,從這裡向西邊走上五十步隨後向右手邊拐彎,左手邊第一家便是!”

這老太婆一邊扇著自已那張皺皺巴巴、滿是老年斑的臉,一邊嘰嘰喳喳道。

“多謝奶奶的指點!晚輩就此告辭了!”

說罷這劉季對著老太婆欠著身子拱了拱手,隨後與身後的盧官拍驢而去。

天色已經不早,北風稍稍住了一些,青灰色的炊煙在這老趙莊的上空嫋嫋升騰。

很快,這劉季便和他的好基友盧官來到了趙錢氏的家門口。

這是一座青磚灰瓦的小房子,門口有一些凌亂的蜘蛛網,一些花肚皮的大蜘蛛正四仰八叉、大搖大擺地呆在自已所織的蜘蛛網上打著瞌睡;殘破的煙囪沒有冒出一絲的炊煙。

看來這座小房子裡由於沒有男主人,所以顯得比較冷清。

這劉季和他的好基友盧官翻身下驢;劉季大踏步上前,在斑駁的黑漆大門上輕輕地敲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