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季的這番話所說倒也是實情——在這三年裡每個季度他都會修書一封寄往家中;由於其並不識字,因此書信全部都是由其義兄內黃縣縣令張耳代為書寫,同樣回信也會由其代念給自已來聽。

雖然其結拜大哥內黃縣縣令張耳多次主動提出要教其識字,然而劉季卻總是不屑一顧道:

“有什麼好學的!小弟我只是一個粗人,可學不來那些玩意兒!”

見狀這內黃縣縣令張耳也只得搖頭嘆氣作罷了。

“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兒啊!你賢弟,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聖人曾教誨我們道:父母在,不遠遊嘛!賢弟,你這就可以回豐縣中陽裡家中,以盡人子之道,以享天倫之樂!”

見狀這內黃縣縣令張耳也站起身來,對自已的義弟劉季鄭重其事道。

“可是。。。。。。可是。。。。。。”

這素來快人快語、大大咧咧的劉季居然一下子吞吞吐吐起來了。

“賢弟,你素來快人快語,怎麼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欲言又止?有話就趕快說嘛,難道你是想急死你大哥我?”

這內黃縣縣令張耳可是一個脾氣火爆之人,最受不了別人婆婆媽媽的。

“賢、賢兄,你也是知、知道的,愚弟我很、很不爭氣,平日裡喜歡流連於賭、賭場和青樓之間。。。。。。所以現在還欠、欠下了‘大富翁’兩萬九千二百三十八文,欠下‘眠花樓’一萬一千三百一十二文的銅、銅錢。。。。。。”

這劉季通紅著臉頰,雙手不安地反覆擰著自已的衣服角,低頭垂眼,活像一個犯了錯誤、正等著被父母責罰的淘氣孩子。

“哦,是這樣啊!”這內黃縣縣令張耳皺眉沉吟了一下,忽然間毅然決然地對著自已的義弟劉季道:撫額

“不就是兩萬多塊錢嘛!愚兄我宦海沉浮多年,頗有一些家資;這些債務就讓愚兄我替你解決,你就高高興興回鄉,不要有什麼思想顧慮!”

“賢、賢兄——”

見自已的結拜大哥內黃縣縣令張耳是如此得義薄雲天,這劉季再也控制不住自已的感激之情,一把緊緊抱住了張耳大人。

這劉季居然再次的淚流滿面!

“哎呀,你說你,這麼大的人了還為這麼一件小事瞿哭鼻子!”這內黃縣縣令張耳輕輕撫摸著自已的義弟劉季的後背,輕言安慰他道:

“我們倆可都是一起在黃河南岸對著河伯發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有二心,天亡地滅’的毒誓的,雖然說不是一奶同胞在感情上卻勝過一奶同胞;這點兒蠅頭小錢又何分彼此?老古話對此闡述得可是很好:錢是王八蛋,沒了再去賺嘛!再說了,賭博和嫖娼是男人的普遍天性,有幾個男子漢大丈夫不去賭博和嫖妓的?賢弟,此事你不必過於自責!”

“賢兄。。。。。。你對小弟我的大恩大德,比天高、比海深,今生今世小弟我肯定是報答不了了;來世小弟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賢兄你對我的大恩大德!”

這劉季再一次地真情流露。

“什麼報答不報答的!”

聞言這內黃縣縣令張耳張大人不禁再次皺起了眉頭道:

“我們倆可是生死之交,出則同車寢則同席從不分你我,不要說這些生分的話出來!對了,如果愚兄我沒有記錯的話,令尊大人應該不是一方豪強吧?”

“小弟家祖上是薛國王室,但很早就沒落了。。。。。。現在就靠著家中的十畝田地、採桑織繭來勉強過、過活。。。。。。”

這劉季說這些話的時候還頗有些不好意思。

“哦。。。。。。那賢弟你這次回鄉,準備做什麼呢?”

這內黃縣縣令張耳若有所思地探問劉季道。

“愚弟我的老爹一直要我去幫他和老孃種地、養蠶。。。。。。但是愚弟我閒雲野鶴習慣了,只想著和那些狐朋狗友喝酒吃肉。。。。。。所以愚弟我的老爹一直罵我是敗、敗家子。。。。。。”

這劉季更加不好意思了,對自已說的話可是越來越沒有底氣兒。

“嗯。。。。。。賢弟你可是一代人傑,豈可埋沒于田壟之間、浪蕩於酒肆之中?這樣吧,沛縣緊鄰賢弟你的桑梓,很是繁華;現任沛縣縣太爺趙豪趙大人是愚兄我的表弟,平素裡關係甚為親密;愚兄我這就修書一封,請他為賢弟你在他的麾下謀上個一官半職,不知賢弟你意下如何?”

“賢兄。。。。。。”

聞言劉季再次的熱淚盈眶!

很快,給現任沛縣縣太爺趙豪趙大人的推薦書就寫好了,並鄭重其事地加蓋了內黃縣縣令張耳張大人的官印。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矇矇亮,內黃縣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共計一千餘人齊聚城東長亭,為現任縣令張耳張大人得結拜兄弟劉季擺酒餞行。

只見這內黃縣縣令張耳張大人手捧一鍾清酒,雙手遞給自已的結拜兄弟劉季道:

“賢弟,你這就要回鄉了,還請滿飲此鍾!”

劉季雙手接過,正欲一飲而盡,突然間被其結拜大哥張耳厲聲喝止:

“賢弟,且慢!”

聞言劉季不由得一怔,試問張耳道:

“賢兄,敢問您喚愚弟我有何要事需要吩咐?”

只見這內黃縣縣令張耳並未回答,只是默然拿過自已的結拜兄弟劉季手中的酒盅;隨即“咣噹”一聲拔出腰間佩劍,割破自已的左手食指,滴了數滴鮮血在酒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