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暴露

夏日炎炎，雲氣清澈；

熟悉的校徽、擁擠的校門……

陳鳴風接過修哥遞給他的墨鏡，這是他本次與總部聯絡的通訊裝置，也宣告著自已已然以嶄新的身份亮相母校。

當然，這個“嶄新”的身份未免也太魔幻了……

“新人一會兒跟著修哥就行，我得去過安檢了，考場見！”蘇龍從車上拿下了自已的考試用具，在一片驚訝與疑惑的眼神中走進了考區；

誠然，這個年齡穿著高中的校服，然後和自已一同參加大考，本就是一個令人驚訝的事情。

但更令人驚訝的，還是陳鳴風與令狐修的裝扮……

方才在車上，鳴風按照任務要求第一次穿上西裝，如何笨拙的繫上領帶，還要小心短劍在自已懷中的位置；

新奇的陌生以及任務的突然，讓他感到一股由衷的緊張；

就真的像是自已參加大考的那種緊張。

令狐修更不必說，他只需要把長劍收起，掛個牌兒，再戴上墨鏡就夠了，當兩人一同出現在考區安檢處時，引起了一片的竊竊私語……

“我靠黑澀費嗎這是……”

“該不會監考我的考場吧……”

“後面那個看起來還很年輕啊，大學生？”

“6”

雖然自已的【瞬時洞察】並不能給自已帶來任何感官上的增幅，但周圍人群的私語和評價還是有一有二的傳到了自已的耳朵裡；

這讓本就緊張感爆棚的少年一下子弓起了腰，緊貼在修哥的身後，像是羞於露面的藝妓，社恐的屬性幾乎達到閾值……

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墨鏡的耳朵支架處傳來，聲音不大，但很清晰。

“自然點陳鳴風，你現在身份是G國政府特派監考員，氣質上應該保持嚴肅。”

是肖九九。

少年吃了一驚，低聲詢問道：

“你能看見我？？”

“我們可以調取目標學校的任何監控裝置，但發現嫌疑目標還需要藉助你和令狐先生的專業畫面裝置。”

九九的聲音清澈，她好像一直都這麼冷靜，但在少年心態深受打擊的情況下，熟悉的冷漠感反而令他感到……

安心？

未等他摸清何種情緒，自已的身體先是自覺的直起腰來。

“令狐修先生還有……歐陽風……先生？”安檢處的老師看著二人的證件，下意識的猶豫讓陳鳴風感到一陣熟悉；

“沒錯，政府特派考官，這是證件。”出乎意料，本來以為會很靦腆的修哥在這種情況下卻顯得成熟無比；

彷彿真就是政府的特派專員一樣，搭配他高大直挺的西裝以及自帶神秘的墨鏡，安檢處的老師很快就被唬住了；

畢竟，如果一個高大並且還戴著墨鏡的男人，嚴肅的樣子無論是誰都會心存戒備。

安檢老師雙手打著哆嗦接過他們的證件，然後急忙的不停點頭道：

“好……好的！請進……”

這一刻鳴風的情緒是比較愜意的，畢竟自已之前在在這個學校從來都是被老師鄙棄的那種“差生”。

“鳴風君，我們特意留意的考場為A10到A20這十間教室，你就負責在這十間教室裡來回察看，我負責在走廊處流動行走，看看目標之外有什麼突發情況。”

令狐修一改方才的嚴肅與認真，笑著對鳴風說出他們的計劃，情緒和態度的轉變之快讓少年感覺，如果修哥不在諾依曼工作，他也會成為一名不錯的演員。

“好的，修哥！”

看著少年認真的點頭，令狐輕鬆的笑了一聲，就在此刻，學校裡響徹起令少年幾乎能記下調調的鈴聲；

開考了。

二人各自奔赴崗位，少年因為自已曾經在此上過學的經歷，他幾乎不用怎麼費勁就找到了A10教室；

望著熟悉的教學樓以及熟悉的桌椅板凳，還有臨考前被緊急整理的教室內務，尤其是穿著各色高中校服的同學正在考場門口懷揣著各自的緊張……

氣息，就是這個氣息。

陳鳴風能夠感覺到，這種氣息，即是自已在學校唸書時，令所有人都既期盼又都害怕的氣息；

看著考生們有的正緊緊攥著自已的衣角，有的眼睛緊閉做著深呼吸，還有的正呆呆望著窗外的花池，不知思考何意……

少年想起來了，這種氣息；

叫做“高考在即”。

如果不是提前在心裡給自已打了預防針，這麼強的代入感肯定會讓少年也不自覺的緊張起來。

“很好，下一個。”

各個的教室門口處還有來自各個學校的監考老師，在這種大考的情況下，不僅考生要徹底打亂，就連監考的工作人員也是要被徹底打亂順序；

對於他們而言，主要的任務即是拿著掃描器一一的監察進入考場的考生，並在開考前宣讀注意事項，核對身份資訊啥的。

往往這種負責監考的老師，是不會被分配到自已的學校的，一是為了保證監考工作的客觀性，二也是預防作弊行為的發生；

但在這種情況的前提下，就會有那麼一兩個個別情況發生……

少年本打算就這麼從監考生之間穿插過去，自已特派員的身份也允許自已隨意的勘察目標教室，但就在他從門口那位監考老師的身邊走過時，一個彷彿總是出現在自已記憶裡的聲音縈繞在耳畔；

“陳鳴風！？”

突兀的呼喚像是閃電，直劈少年的額頭！

即使陳鳴風下意識的想要回頭，但內心裡還是極力的將之剋制，一瞬之間在他的腦海中開始瘋狂的翻閱聲音的來源——

這是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聲音底蘊中混含難以忘記的低沉煙嗓，而且語氣的情緒在印象中也彷彿總是生氣的樣子……

想起來了！

自已班主任！ ！ ！

這不光是他自已的所見所聞，自已的資訊也一五一十的傳遞到了諾依曼的聯絡部，對於這種突發情況，肖九九馬上給他傳遞了訊號；

“穩住，他的認知裡陳鳴風已經死了，現在的你是政府的特派員歐陽先生，儘可能的應付掉他！”

事發突然，肖九九的語氣也難免有些意外，但隨著自已班主任的眼神正不斷的鎖定自已的側臉，少年也愈發感覺自已應該做些什麼；

他想起了自已曾經看到的漫畫裡，那些酷酷的黑衣人應該如何偽裝自已的身份，結合方才修哥的“影帝”教程，陳鳴風乾脆直接將頭扭過去，眉頭猛然皺起；

算了，一不做、二不休！

“你糊塗了？老登？”

如果放到以往，自已是肯定是不敢這麼給班主任說話的，畢竟在自已的印象裡，班主任不是在呵斥自已就是在發脾氣的路上，而這一次，少年的情緒更多的不像是演技……

他是真的在對班主任發脾氣。

這個方法明顯是奏效了，畢竟自已掛在脖子前的證件可是實打實的，而且在窗外陽光的照映下，墨鏡也顯得極具瀟灑，根本就不像是之前那個老是呆在教室角落裡的那個陰鬱差生。

“啊……抱歉抱歉，我眼花了……”看著昔日囂張的班主任正對著自已點頭哈腰，一股無名的爽感從他的心中湧現；

“您很像我之前的一個學生……他一直很缺乏自信，我倒是很看好他，不過幾周前他出意外去世了。”

陳鳴風爽不起來了。

他沒想到，之前老是對自已兇巴巴的班主任，居然還會看好自已這個不被任何人正眼兒瞧的差生？

算了，還是不要多加糾葛，少年想著；

“專心工作，老師。”

說完，‘歐陽先生’將雙手插進兜裡，有模有樣的從自已曾經的班主任身邊走過，但他的心裡有些五味雜陳。

望著很是熟悉的背影，曾經的班主任摸了摸自已的禿頂，直到下一個進考場的考生特意提醒，才猛然緩過神來；

考試的流程如約進行，所有的考生進入了自已的考場，找到了貼有自已準考資訊的座位，各個考場的監考老師紛紛宣讀考試紀律的詳情以及法條規定，然後——

試卷，啟封。

真是壯觀，陳鳴風依靠在走廊的窗邊，聽著各個考場內試卷翻起傳遞的嘩啦聲，不知為何也一臉呆呆的望向窗外各個教室的窗戶；

如果沒有徐晨，今天的自已會身處在這裡面的哪一個呢？

算了，不想了；

任務開始。

嫌疑目標應該會出現在修哥所指定的十間教室，而自已的任務就是依次的逛完這其中的所有，並依次從每一個考生的面前路過，讓墨鏡上的畫面一個不差的傳輸到聯絡部門；

就是如此簡單，難怪會讓自已這個新人也參與進來。

想到此處，陳鳴風走進了第一間考場。

話說，真是奇妙，以往的自已在任何的考試中都是端坐在某一個桌子之後焦頭爛額的那種，還是第一次以旁觀者的身份觀看其他人考試；

少年特意的走過了每一位考生的桌旁，並在認真注視一會兒後，才緩緩走向下一個。

原來在考試之中，人與人的差距居然會這麼大……

陳鳴風發覺，有的考生答題速度較快，在所有人都執著於第二、三題的時候，自已便已經開始閱讀第五題的題幹了，而有的答題速度又過慢，即便很多人都已經翻頁，但他們的卷子上第一面都沒能完成一半；

這讓他想起了曾經的自已，自已可能就曾是這些做題很慢的同學之一，甚至不如他們。

緊張、輕快、灑脫、顫抖，少年完美捕捉到了每一個考生的情緒，看過的人一多，彷彿只要瞄一眼考生的握筆方式，就能大體知道這名同學的心態如何；

資訊與畫面源源不斷的傳輸到了肖九九眼前的螢幕中，而在一一檢測後，也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第一個教室如此，緊接著是第二間、第三間……

直至少年逛到了最後一間教室，他也沒能發覺出什麼奇怪的地方，唯一奇怪的一點就是自已在方才的監考過程中碰見了也在答題的蘇龍，然後他好像做完了……

除此之外，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眼看著就剩下最後一個教室，陳鳴風心想有可能是目標範圍判斷失誤，真正的嫌疑物件可能已經被流動檢視的修哥鎖定；

這種想法讓他的情緒輕鬆了一些，然後就這樣踏入了最後一間教室的門口。

正如陳鳴風對於自已高中生活的偏見一樣，他也確實不怎麼習慣與人相處，除去經常批評自已的那些老師之外，再有認識的，也就只剩下自已的同班同學了；

我們都知道，大考的人員排列本質上就是將一副牌徹底清洗，自已方才還能遇到以前的班主任就已經相當於抽中一張鬼牌了，而現在……

少年很可能又抽中了另外一張……

當他進入最後一間考場的第一幕，就是曾經經常嘲諷自已的那位同班同學；

他們班的第二名，郝努力。

這一次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當他把目光對準那位老同學的一瞬間，肖九九的聲音立馬從墨鏡的內建耳機處傳來！

“沒差了，就他。”

什麼？自已以往的同學，一向以做題成績好而出眾的郝努力，居然是……灰色悖論所偽裝的！？？

陳鳴風大步走近了那位老同學，自已腳步的急促引起了部分考生的抬頭，眼前的郝努力彷彿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依舊低著腦袋奮筆疾書！

就在少年快要走他跟前時，郝努力從自已襯衫的領口處掏出了一個紫閃紫閃的東西衝向自已的嘴巴，像是在低語些什麼……

緊接著，陳鳴風的腳步停下了，他想起了任務開始之前修哥給自已的叮囑，小心行事，儘量隱蔽。

如果方才紫色的物件是郝努力獨有的攻擊方式的話，搞不好……會在這裡直接發生戰鬥……

這可是考場，人員最為密集的區域之一啊。

如果真的在這裡開打，後果將不堪設想。

就在陳鳴風發愣時，眼前的郝努力又再一次的掏出了那個紫色的東西，然後又是作出了低聲說話的動作；

“就是那個！他手上拿著的，特異性指標很像悖論！”肖九九肯定的話語傳來；

真正奇怪的地方不是人……而是某種物件嗎……？？？

想到此處，陳鳴風又回頭看了看此考場的監考老師，畢竟那種一閃一閃的東西就這麼出現在考場裡，幾乎可以說是想不發現都難！

但當監考老師朝著自已發出疑惑的表情後，陳鳴風徹底陷入疑惑之中，或者說……

不對！

自已戴著墨鏡，一般的顏色不會那麼鮮豔！

正想著，少年直接將墨鏡匆匆摘下，而這一次，郝努力還是從懷中像是掏出了什麼，又放在嘴巴作出了捂嘴的動作……

但是陳鳴風所看到，只有拿東西的動作……

方才的紫色閃光、鮮豔顏色……全部，全部都消失了。

在他疑惑之餘，更加令人心煩意亂的事情發生了，郝努力在一次低頭低語的時候，像是察覺什麼，突然的將頭抬起！

在他的眼中，是剛剛摘下墨鏡的少年……

或者說，他十分確定。

眼前的人——

就是陳鳴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