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下兒女算不上多,成年的皇子裡,有在朝堂之上,追名逐利的,有在軍營鎮守邊關的,也有終日不著邊際,喜遊江湖的。

雖說做父母的,對每個孩子都應一視同仁,但難以免俗偏愛。

蘇恪和蘇川都是他偏愛之中的孩子。

蘇恪性子淡薄,置身局外,和蘇川一樣,志不在朝堂,但對朝堂之事瞭然於心,亦有自已的一番見解。難以決策的事,他總想找蘇恪聊聊,每每都能給出乎意料的答覆。

“恪兒可有解決之法?”

“當然是出兵給比方國一個下馬威。”蘇川聲音洪亮,遠遠就聽到他的話。快步走入亭中,行禮道:“兒臣拜見父皇,見過母妃。”

他本是進宮給母妃請安,順道問問父皇對新茶可否喜愛,經過花園時,看到父皇、母妃,還有六皇弟在亭中閒談,靠近時便聽到二人的對話。

蘇啟連瞧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蘇川笑嘻嘻不客氣地坐下,“川兒何出此言?”

“兒臣以為,比方國如此囂張,是因為他們覺得咱們奉鳴國兵力不強,只要咱們出兵,讓他們吃了癟,自然就不敢再來滋擾蚺溪。”

蘇川說完,看了一眼蘇恪,蘇恪依舊淡然,對他的見解毫無興趣,甚至不為所動。

“說的有些道理。”蘇啟連雖對此法頗為贊同,但終歸過於激進。“恪兒有何看法?”

蘇恪低著眼瞼,看著火爐中燃燒的火焰淡淡道:“據兒臣所知,與蚺溪交界的風嵐郡郡守黃福大人與鎮戍將軍萬寧堂乃是至交,他的公子下個月娶妻。”

比方國對奉鳴國的忌憚,很大程度源於鎮戍將軍萬寧堂。

當年一役,萬寧堂一身寒衣鐵甲,帶領三百精兵,突破比方國的後防,取下將領首級。從此,萬寧堂三個字,成為比方國將領皆聞風喪膽的名字。

蘇啟連放聲大笑,笑容裡滿是稱讚。起身拍了拍蘇恪的肩,走出亭子,“擺駕回宮。”

趙錦月跟著起身,走在其後,孫公公帶著其餘的幾個小太監隨著一併離開。

蘇川一臉茫然,正打算問問蘇恪說的是什麼意思,哪知他拍拍屁股走了,他也不自討沒趣追上去問。

蘇啟連和趙錦月行至半路,趙錦月藉口回頭找蘇川。蘇啟連準了她,謝恩後匆匆趕到宮門,攔下準備出宮的蘇恪。

“恪兒且慢。”趙錦月恰好趕上,再遲一步,蘇恪的馬車便出宮門了。

“貴妃娘娘作何指教?”蘇恪的語氣比在花園時更為冷淡。坐在馬車裡的他,閉眼沉思,雙眸未睜,簾子也不曾願掀起。

“胭兒…最近如何?”趙錦月望著馬車上緊閉的簾子。

將近一年過去,柳胭沒再進過宮,她甚為掛念,上一次見面,還是皇上的壽宴。這麼長時間也沒什麼她的訊息,不知是否還被欺辱。

“本王的恪王府,不至於為難一個女人。”他的話語如同冬日落雪,劃入脖頸,令人一顫。

與柳胭成婚,雖是和親,卻也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明媒正娶,是他蘇恪的正妃,府裡的下人還沒人敢對她不敬,並且為難於她。

“還請恪兒好好待她,莫要傷她。”她深知蘇恪恨她,但她從來不後悔求皇上下旨,指婚蘇恪和柳胭,她堅信,蘇恪會是柳胭唯一的歸宿。

“貴妃娘娘有什麼資格要求本王不傷她?”蘇恪言語之中不留情面,外頭的人沉默沒了回應。“出宮。”

馬車絕塵而去,趙錦月無奈地望著離去的馬車不住地嘆氣。遠處的蘇川趕了上來,長臂繞過趙錦月,摟著她的肩。

“母妃,您這又是何苦,您頻頻示好,他卻棄之如履,這麼多年過去,他對你的恨意有增無減。”

趙錦月欲言又止,嘆了嘆氣,“川兒,扶母妃回寢宮吧。”

她不在乎蘇恪對她的恨,只要他不將這些恨意遷怒到柳胭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