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是熟悉的天花板,讓我安心些許。
左邊是偷偷打量我的社恐二十二號。
右邊是剛剛低下頭不敢和我對視的二十四號。
我竟有些期待實驗快些開始。
至於我暈倒後發生了什麼,結果已經在眼前,過程也無需多問了。
我還在看二十四號,她的表情像是愧疚,但又不全是,但她現在好像不打算看我的眼睛了。
也一樣,我也可以看著她發呆,雖然她不是美若天仙但在這裡,這無趣的日子裡,她就像水泥牆裡開出的向日葵。
她左眼角的淚痣右臉頰的酒窩都像是一抹色彩,那垂落的眼睫毛與那棕色的眼瞳也能在這些沒有窗戶的房間裡散發出一絲絲溫暖的陽光。
可能是看的過於久了,讓我腦海裡模糊了許多人的身影。
可能是看的過於久了,讓她有些不好意思,去了洗手間。
然後回來後,二十四號開始了她的裝睡生活。
至少實驗是有存活率的,生活就是一場豪賭。
很快,這無聊的日子又過了一週,二十四號並沒有耐受住裝睡的無聊,也可能是耐受不住我看著她的目光。
我可能真的不正常了,每天盯著人家姑娘,還覺得這樣很正常。
這一週除了開始的兩天,後面五天還是我和她對視中度過,不過她的眼中多了一些麻木,有時還喃喃自語,而我的眼中多了一些期待。
也許我們這些試驗品吃那些白色板磚吃了三週就能把身體裡的一些東西排乾淨,我的傷幾乎全好了,除了面板顏色有些異樣,但正常。
實驗要開始了。
我們這些人上完最後一次廁所後被一對一的看管了,不算是看管,只能說是每人有一個持械的工作人員帶路。
彷彿不允許任何暴動。
我好像知道實驗是什麼了。
前面一個個能裝下一個人的裝置,還有空氣中下降的溫度。
然後我還瞄到了某個房間的門牌,冬眠實驗雜物間。
我大概是要睡了,可能要睡很久,可能醒不過來。
至少應該沒有痛苦。
我一步一步邁向帶著我編號的那個裝置,我前面的二十二號已經躺進去了,下一個就是我。
我感覺感官受到了刺激,周圍的一切都慢了一些,我還聽到了一些細微的自言自語,是我後面的......二十四號。
我回頭看了她最後一眼,那嘴型如同前幾天一樣熟悉。
保持正常,保持健康。
她看著我躺進了裝置裡,看著我衣服被褪下,看著我戴上類似氧氣罩的東西,看著我戴上檢測身體狀況的東西,看著我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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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身體很僵硬,很冷,就像一臺放在外面一整個冬天的機械。
但我對身體並不是很關心,我關心的是我的記憶裡的畫面,很亂,很模糊,仔細回想了一下。
我大概是在實驗室裡,我醒了,實驗結束了嗎?
我機械的蓋子開了,顯然有人比我更關心我的身體。
我隱約記起,好像是冬眠實驗什麼的。
兩個人把我抬起來,平整的放到一個臺子上,我想說話,但喉嚨也是異常的陌生。
我感覺沒什麼力氣,有四個人給我按壓四肢,像是一場按摩,還有人拿東西在我面前晃了晃,“清醒嗎?”
問我嗎?我轉了轉眼珠,點了點頭,他還給我看了幾個帶數字的紙。
我用稍微有些力氣的右手捏了捏喉嚨,用不多的力氣清了清嗓子,說出了那幾個數字。
“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他這樣問我。
我點點頭說道:“記得,卿不見,二十三號。”
我主動補充了自己記憶裡的編號。
“感覺記憶完好嗎?”
“完整,但有些亂。”
“正常。”
“我能知道實驗的結果嗎?”
對方看了我一眼,“二十三號,冬眠結束,神智清醒,冬眠時間八十一年六個月十一天一個小時二十三分鐘,做完全面檢查簽完保密協議你就可以領取那一千萬了。”
八十年了,就睡過去了......
八十年,那些裝置都沒變,這個實驗室也沒變,但那像棺材一樣的機械,只有兩個亮著了。
“我不明白,這個實驗,可不像有危險。”
“你是男性中最後一個,其他的都記錄最長時間,你很幸運,你最年輕,可以代表這一批實驗品中男性實驗的結果。”
“我一個人怎麼代表結果,等等,前面的男性都......”
“沒錯,在實驗只剩你一個男性時我們沒有等待你的身體機能徹底惡化時間,這個實驗並不複雜,而你沉睡時間最長還能醒過來就足夠證明男性可以放心參與冬眠艙。”
他的表情帶上了笑容,彷彿實驗成功對他來說是天大的好事,而我將作為成功的例子。
“還剩兩個女性嗎”
“如果女性實驗也像男性那麼順利的按照年齡惡化就好了,可惜出了個異類。”
“是幾號?”
“這就和你沒關係了,能走路了就去全面檢查!”
他因為我醒來的耐心已經因為我的提問耗盡了,他向遠處走去。
“我認為那個異類更有價值!”
我對他大喊道。
他回來了。
“你自以為很聰明嗎,你實驗前的報告我看過了,二十三號與二十四號疑似相愛,但二十三號因為外界因素時刻保持緊張變得有些不正常,在詢問時表現出了自己不正常的想法認為的正常舉動,身體健康,可以繼續實驗。”
我不敢說話,因為我醒來被抬出時注意到右側燈是亮著的,我猜測二十四號就是那個異類,但這個實驗人員認為,我想利用他來開啟二十四號,他好像對別人指揮他辦事比較敏感。
“你難道以為那虛無縹緲的愛情可以延續生命嗎?”
他這樣質問我。
“我並不認為二十四號愛上我了,而且這個實驗的下一步不就是研究怎麼延長冬眠艙內人體的存活時間嗎!例子不就在這嗎!”
他盯著我,眼中有厭煩,審視,瞧不起,但他現在是把我當個人看,而不是實驗品。
“給二十四號,六十六號解凍,全面檢查!提前開啟冬眠實驗2.0!把這小子全面檢查一遍,記錄,送走!”
我被帶走了,至於二十四號醒沒醒過來,我不知道了,我被檢查了一遍,好在一切健康,簽完了保密協議,拿到了一張卡。
紅色的卡,沒有密碼,一千萬,提不出來,但是能花,上面印了我的名字,我的編號,還有一些標誌,彷彿這些標誌能證明這筆錢來路非常正。
同時這張卡也能直接給我定位,他們直接告訴我了,我知道,也許冬眠後能不能正常生活也是一個實驗。
他們又給了我一個白色板磚和一個眼罩,我要離開這裡了,像來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