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正在幫小傢伙們泡奶粉的陸沉舟也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陳嘉漫臉漲得通紅，忙不迭地擺手：“才不是呢，我沒有！”
小醋王嘻嘻笑，小臉湊到她面前：“姐姐臉紅啦，姐姐肯定撒謊了.”
扭頭告訴陸沉舟，“姐姐要嫁人了.”
陳嘉漫陸沉舟：……後者果斷走過來拎起兒子的領子：“你該洗澡睡覺了.”
其實是他知道得太多了，再說下去陳嘉漫要哭啦。
別看陸先生在外面是個鎮宅兇獸一樣的存在，在家裡，在兒子面前，一點威信也沒有，小醋王在他手裡掙扎著：“我不睡！我要等媽媽回來！她答應今天晚上和我睡的！”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瞬間被強力鎮壓之。
陳嘉漫在外面都能聽到兩人的爭執聲。
小醋王特別氣憤：“人不能那麼自私的，我已經把媽媽讓給你好幾個晚上啦！”
大醋神語氣冰冷：“她是我媳婦，你要想人陪，找你媳婦去！”
陳嘉漫聽得，額上掉落一堆的汗。
這時阿姨把洗白白了的小姐妹抱出來，陳嘉漫上前幫忙，拿起奶瓶和他們一起進了妹妹的房間。
待得她們穿好衣服後，陳嘉漫說：“我陪她們睡吧.”
陳嘉漫也是照顧慣了的，兩個阿姨聞言很放心地離開了。
其實主要還是小朋友們很乖，可能是一下生兩個，陸沉舟和程夕的注意力都分散了，她們沒有哥哥那麼愛粘人，打生出來習慣就極好，一到時間洗了澡喝過奶，在床上滾兩滾就開始打呵欠了。
陳嘉漫趴在床沿，捏捏她們的小手。
姐姐小疏桐偏過頭，衝她咧嘴一笑，然後閉上眼睛，秒睡。
妹妹初靜抱著姐姐的衣服角，已然打起小呼嚕了。
陳嘉漫看得心下軟軟的。
一開始，她只是想貪戀程夕給她的溫暖，裝痴裝傻地跟著她，那時候她想，就賴一會會就好，一會會。
卻沒想，在她身邊一待就是這麼些年，她看著她結婚、生子，也看著她的孩子一個一個地長大，最終都把她當成了真的家人。
所以其實她還是很幸運的吧？那，她也一定要保護好給她幸運的人。
陳嘉漫下定了決心，倒是放下了一點心裡的癥結，不知不覺窩在那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感覺程夕回來了，她聽到她輕聲埋怨：“怎麼讓她就這麼睡了？”
陸沉舟有些委屈：“你回來太晚.”
然後是衣服摩擦的聲音，應該是程夕抱了抱他：“對不起，今天收了個特殊的病人，就忙得有點晚.”
陸沉舟沒再說話，過了會，程夕說：“你先去休息，我把她叫醒，這麼睡著，會感冒的.”
陸沉舟顯然不太樂意，程夕輕輕笑了一下：“乖.”
又等了會，陸先生像是妥協了，才不情不願地說：“那你快點.”
想了想，聲音更小了些，陳嘉漫斷斷續續才聽清楚，“……情緒不對……問問她.”
程夕輕聲說：“好.”
門關上，程夕過來，正準備叫她時就見她轉過頭來，眼神清明得很。
忍不住一笑：“醒啦？”
摸摸她的手，還好不是很涼，“以後別這麼睡，會著涼.”
陳嘉漫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怎麼，腳麻了？”
“嗯.”
“給你揉揉.”
她手勁不大，捏的位置也很準，但就是太準了，陳嘉漫疼的驀地倒地，忍不住輕輕叫了一聲。
“忍著，等會就好啦.”
陳嘉漫便趴在那看她幫自己細緻揉捏著痠麻的腿腳，麻凌凌的感覺很難受，偶爾牽到神經，疼得她頭皮發炸。
可她忍著，看著她。
程夕揉捏的途中抬起頭，對她笑：“怎麼了？這麼看著我.”
她輕聲問：“兔子媽媽，你累嗎？”
本來上班就辛苦了，要面對形形色色的病人，回來還要安撫這個，照顧那個。
陳嘉漫突然發現，原來這些年，她從來沒有問過她累不累。
可她其實也會累的吧？她那麼忙，還要照顧那麼多人。
程夕怔了怔，旋即笑起來：“阿漫懂事了哦，知道問我累不累了.”
弄得陳嘉漫忍不住臉紅，可也又有點感動，她已經二十四馬上二十五歲了呀，但她打趣她的樣子，好像她還是個小孩子。
程夕又說：“我累呀。
不過回來看到你們就不累了.”
輕輕在她腿上拍了拍，“好點了嗎？”
陳嘉漫點頭。
程夕就順勢在她身邊趴下，和她頭碰頭靠在一起，說，“告訴你個小秘密，其實我很享受大家都需要我的感覺，我很怕有一天，我在你們的人生裡沒有了任何意義。
記得我和你說過的我的外婆嗎？她以前經常和我說，我爸爸媽媽那麼忙，我跟我哥不會做飯，不會洗衣，不會自己照顧自己，如果沒有她會怎麼辦？那時我覺得她把我看扁了，所以我學著做飯，學著洗衣，學著自己照顧自己，甚至還學會了幫忙看好哥哥。
然後有一天外婆覺得我們不需要她了，就離開了我們.”
“我是外婆帶大的，所以我想我可能也隨了她吧，不會害怕要照顧別人，只是擔心別人再也不需要我，會離開我.”
陳嘉漫聽著，眼淚簌簌落了下來，伸手抱住她：“兔子媽媽……”她知道她說的未必就是真的，她那麼強大那麼好，怎麼會擔心這個？她只是擔心她，擔心她會厭棄這個世界，從而放棄自己。
她懂，她都懂。
她懂她對自己毫無保留的關心與愛護，因為懂，所以她才會那麼討厭孟遠川，討厭他對她的任何詆譭與質疑。
可很顯然，她越做越糟糕，孟遠川居然還懷疑起她對程夕的感情。
多麼噁心！又多麼讓她害怕！上一回也是他簡簡單單的一句質疑將所有人都推上了風口浪尖。
陳嘉漫害怕再牽連程夕，她想生活在她身邊，可她不願意成為她的累贅，成為她人生當中的汙點。
她是那麼依戀她！可以說程夕給了她所有缺失的母愛和家庭的溫暖，給了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陳嘉漫哭了起來，無聲地淚奔，撲在她懷裡一直說：“對不起.”
她已經很久沒這麼哭過了，有陸沉舟提醒在先，程夕多精明厲害的一個人呀，於是沒什麼意外的，孟遠川晚上問陳嘉漫的那句話就讓她給套出來了，還是經陳嘉漫解讀歪了的那句話。
程夕知道後倒也未動聲色，只是心中惱怒，孟家這個兒子是要上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