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舍即將拆除。

喬蕎讓爹孃和閨女們暫時搬回了大李莊的老屋。

搬家時她駕著牛車剛從門口走出巷子,劉明喜就攔住了她。

“你這是幹嘛去?”

“暫時搬回來,那邊要拆了重修。”

喬蕎跳下牛車,看劉明喜身子恢復得不錯。

“我去幫你,家裡的活剛好乾完,本想來給你種田,我娘和我昨天才忙完自己家的。”

劉明喜說著已跳上牛車拉起了韁繩,喬蕎只好上了車。

“那你身子可全好了?可得注意,別累著。”

喬蕎關心他,心想兩人這樣大明大放地在一起,村裡人看到還不瘋了。

“沒事,我壯實得很,前些日子又去縣醫院檢查過,大夫說沒事了。”

喬蕎點點頭,想著劉明喜白捱了崔長耿一刀,便宜了這個男人。

牛車到了家門口,劉梅英已將收拾好的東西擺放在門口,劉明喜將這些搬上車,走進院中看了看。

“這井不會填了吧?”他問喬蕎。

“不會,這井裡的水好——井不能填,要填也得填了那些行了惡的人!”

劉明喜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明白她的心思。

馬舍搬空,村裡依著老規矩每家每戶出一個勞力前來幫忙修房。

劉大柱打發了大兒子來,劉小柱沒有露面,崔長耿和劉二柱聽說去了磚瓦廠上班。

其他勞力少的人家派了婆娘和閨女們來,一部分在馬舍撿胡基和舊木頭,一部分在劉家老院子洗菜燒火做吃的。

劉明喜在房頂拆著青瓦,牆頭上的幾個小夥子叼著煙打趣他。

“明喜,你得加油幹,新房可是給你娃修的。”

劉明喜紅了臉,望了望院子中的喬蕎,她低著頭裝沒聽見。

一旁的幾個老嫂子卻咯咯咯地笑起來,圍著喬蕎悄聲問:“妹子,幾個月了,咋不見肚大啊?”

喬蕎笑起來——生氣不得,耐著性子解釋:“沒有的事,又不是氣球,風一吹就大嗎?”

婆娘們笑得前呼後仰,都以為喬蕎難為情不願說真話,王翠芬可是將她懷孕的事逢人說了一遍,最後總加上一句:

“想不到吧,看不出的木匠能修樓,大李莊的騷貨嚇死人呢!”

人人都知道喬蕎懷了劉明喜的種,人人都知道變漂亮的喬蕎其實是一個騷貨。

男人們便起了輕薄她的念頭。

快到傍晚收工,喬蕎從井裡打了一桶水出來,倒在木盆裡讓大家洗臉洗手。

她出了門走到河灘上,想看看建養雞廠的地方是不是也該讓人平整打地基。

不料樹林裡鑽出一個男人,解完手正繫著褲帶。

有點尷尬,她一看是幫著自家幹活的劉建強,論輩分得叫聲哥,她只好笑著說:“建強哥,水打好了,進去洗洗咱們去老院子吃晚飯。”

劉建強繫好了褲帶,繞到河邊說:“沒事,我就在這河裡洗洗,一樣的。”

他撩著水洗了把臉,初春的天氣還很冷,河水冰涼,喬蕎有些過意不去。

“小心著涼了,這裡風大。”

她說著轉身想要進去,劉建強站起了身子,突然撲上來一把抱住了她。

“妹子,趁這會沒人,我們到樹林裡快活快活。”

劉建強抱著她住樹林裡拖。

喬蕎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蹦了出來,她沒有想到這個平日裡沉默寡言的男人,竟然敢對自己起了歹心!

“放開我,不然我喊人了!”

她拼了命掙扎,拍打著劉建強的頭和臉。

“裝什麼呀,崔長耿和劉明喜能上你,我為啥就不行?我不是也給你家幫著幹活嗎?”

劉建強才不理會喬蕎的掙扎,這個原先他懶得看一眼的醜女人,變俏變美之後,和崔長耿勾搭了一陣子,又傳出了懷了劉明喜孩子的醜聞,她不就是個爛破鞋嘛!

別人能穿一下,憑啥他不能。

樹林裡的樹梢劃破了喬蕎的臉,一群烏鴉驚得飛了起來,發出啊啊的叫聲。

天,說黑就黑,她的心如同墜到了井裡。

“放開我,我真喊人了!”

喬蕎提高了聲音,劉建強抱著她已竄進了樹林深處。

“你喊也可以,到時我告訴大家是你勾引我,村裡都知道你就是個騷貨!”

他的嘴像狗一樣吐著熱氣,噴到喬蕎的臉上,發著難聞的腥氣。

喬蕎的眼淚湧了上來,然而這不是哭的時候,她必須救下自己,不能再讓村子裡看她的笑話。

“你放下我......我答應你!”

她咬著牙說道。

劉建強有些累,將她扔在了草地上。

“放心吧,妹子,我會讓你快活,只要你答應我,以後你家的活我都幫你幹!”

他說著已開始寬衣解帶。

喬蕎點頭,假裝願意,她爬起來,睜大眼睛看看四周——樹林里長著柳樹和白楊樹,她聽到馬舍那邊幹活的人隱約的說話聲。

他們一定以為自己先回老院子做飯去了。

在劉建強脫下褲子的一瞬間,喬蕎一把折斷了一棵白楊樹杆,她攥在手中,劈頭蓋腦向劉建強打過去。

他沒有完全脫掉的褲子落在腳踝上,站立不穩絆倒了他。

“你這個畜生,今天我要打斷你的狗腿!”

白楊樹杆很結實,喬蕎在萬丈怒火的燃燒下有的是力氣。

一下下打過去,劉建強試著要奪下樹杆。

可是他低估了一個女人復仇的勇氣!

喬蕎如一隻母狼咆哮起來,抽打著劉建強的身子——肆意暢快的毆打讓她有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意,樹杆斷為兩截,她一腳踩斷了一根更粗的野椿樹。

劉建強支起身子,想要拉起褲子。

沒等他抬頭之前,喬蕎一棒子打了過去。

這一下正中劉建強的後腦勺,他昏了過去,死豬一樣倒在了草地上。

喬蕎用衣襟擦了一下滿臉的汗水,全身忽然軟弱得拿不起木棒。

但,她想給這個畜生給點更深刻的教訓,給全村想要欺辱她的男人給一次深刻的教訓!

她咬牙折下一大捆的柳條——快到三月的柳條柔韌結實,她坐下來編成了很長的繩子。

摸摸劉建強的脖子,心跳勻速,他死不了。

喬蕎綁住他的兩條腿,再捆住他的兩隻手。

她爬上一棵老柳樹,將柳條繩搭在了一根樹椏上。

然後,她用盡吃奶的力氣一下一下拉緊柳繩......

河灘上傳來了劉梅英的呼喚聲,手電筒的光亮在夜空上晃盪。

一定是他們發現了喬蕎不在家中出來尋找,她側耳細聽,還有劉明喜的聲音。

她看著吊起來的劉建強,不由地笑了一下。

“梅英——梅英——我在這裡,閨女,我在這裡,快來——”

這不是求救,這是在炫耀!

她用自己的氣力打敗了惡魔的侵襲,她有資本值得向大李莊的人炫耀一下戰果。

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