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農村除了愛亂辦酒席之外,還喜歡搞一些虛頭巴腦的東西,甚至是造孽的東西。
我就出生在一個小山村。
不知道別的地方有沒有這種陋習。
就是剛出生的孩子,只要不滿一個月就夭折了的。
就會用一個蛇皮口袋或者一種特殊的“裝屍袋”裝著死嬰,用一根紅繩或者白繩吊在山中的老槐樹或者松樹上。
男嬰吊松樹,女嬰吊槐樹。
美其名曰,願男嬰來世往生做人,能如松樹長青,挺拔健碩,勇敢正直。
願女嬰來世嫁到誰家,有槐樹那種“包容和團結”,“忠誠和奉獻”的精神。
這個在網上也可以查到,搜一下槐樹和松樹的寓意和象徵就可以。
我覺得想法很好,但不該用作在夭折的嬰兒身上。
甚至不該用作在動物身上。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人死亡,或者動物死亡,就應該讓他迴歸故土,把他埋葬在出生的那片土地中,入土為安。
來年春暖花開之時,腐肉爛屍也能化作春泥更護花。
就像植物一樣,生於土地,死後也葬於土地。
死後的養分也能迴歸這片土地,來年長出一朵瑰麗的花朵。
如果不能歸家,那就死在何處,葬在何處。
偏偏吊在樹上,這是對生命的極為不尊。
初中的時候,家鄉還有這種“風俗”。
記得一次,是我三姑媽家的孩子。
因為生出來的時候,那個孩子就是不哭。
因為科學技術落後,人均思想狀態差。
小孩不哭,也不會抽他腳底板讓他哭。
沒過幾分鐘小孩就因窒息而死。
來到這個世界不足半天,柔弱的眼皮甚至睜不開眼,甚至看不到這個世界的樣子。
小孩沒哭,三姑爹一家哭了個撕心裂肺。
各種香爐燒紙燒得烏煙瘴氣。
事後又把死嬰裝在蛇皮口袋裡,用紅繩掛在松樹上。
三姑媽不同意,剛生完孩子起來大鬧一番。
最後被村裡的老人一頓怒罵,說她不識禮節,簡直活脫脫的潑婦。
於是掛了五六個袋子的松樹,現在又多了一個。
三姑爹一家說,就當給孩子找個伴。
第二天,月子裡的三姑媽就喝了一瓶農藥,隨著孩子離開了這個世界。
孩子貪玩,不願意走。
又被母親溺愛,因此成了氣候。
把那棵松樹上的幾個孩子給吃了。
又回家來纏上了三姑爹一家。
白天三姑爹說,總感覺家裡的米缸中藏著什麼,揭開卻是空的。
晚上要睡覺的時候,又感覺有個小孩在他被窩上爬來爬去。
小孩本是七月初七子時生,卻又子時走。
吃了幾個娃娃,又得了母親的溺愛,就更加放肆。
村裡那些說他母親不懂禮節的老人也相繼去世。
不是走夜路摔死,就是“自然老死”。
當時我爸和大伯去了廣西辦“業務”,交通不方便,也不可能回來處理這件事。
山上那座道觀也是收錢辦不了事,只會坑蒙拐騙,甚至騙術還沒我高明。
我中考結束,放假回家。
當時是一個大宅子,一家人的祖宗靈位都在祠堂,也是正門一開的一間聯通各家的房間。
剛走進家門就看見個小屁孩在祭祖壇上爬來爬去,衣服都不穿。
旁邊我三姑媽穿著一件老式紅色的婚衣,慈愛的看著那個孩子。
我大叫一聲“老媽,誰家小娃亂搞祖宗東西”。
“三姑媽,你今天結婚啊?”
我媽在裡屋掃地,聽到我叫喚不怕,但聽到我講的話,掃帚一丟,一溜煙跑過來捂著我的嘴。
“小聲點,進屋給你說”。
然後我媽在我面前,還壓低了聲音,給我說了三姑媽家的事情。
當時那個小屁孩還在旁邊聽著。
我還說怎麼一進屋來這個小屁孩和三姑媽一點人氣也沒有,合著都成了鬼。
幸好他倆還有點理智,沒來害我老媽,不然我留在我老媽魂上那把劍種還搞不定他倆。
我媽聽我的說法,就以為我能看到他們,就打算讓我幹我家老本行,讓我給他倆超度了。
說實話,我雖然出生在道士家族,但我還真不會超度亡魂。
什麼引路消怨啥的我毛也不會。
雖然地府的路我比誰都熟,但打死我我也不願意去那個鬼地方。
所以我的超度手法,最多就算物理超度。
遇到惹到我的小鬼也是送他去西天見佛祖,至於見沒見到,可不關我的事,總之我是送了的,頂多算是沒送到位。
但這倆人,一個是我三姑媽,一個是我小侄子,我咋能物理超度?
讓我“大義滅親”?
看來只能想個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