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黃苓似乎看見了甜甜縮成小小的一團背對著她坐在床上。

黃苓有些疑惑,她撐起身輕聲喊道:"甜甜?甜甜?"

聽到聲音的甜甜動作僵硬的將小腦袋轉過來。

印入黃苓眼中的是一張血肉模糊的小臉。

"甜甜!"

黃苓驚叫一聲,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心臟劇烈跳動著,她慌張的打量了一圈周圍環境,意識到自己剛剛在做夢後,緩緩鬆了一口氣。

沒有嚇到甜甜吧?

這麼想著,黃苓下意識去摸身邊的甜甜,手卻摸了個空。

莫名的,黃苓忽然有些心驚。

甜甜應該去廁所了。

這麼想著,黃苓飛快的爬起來,出了臥室。

一出去便看到了敞開的大門。

門外黑的像一個會吃人的洞,吃掉了她的甜甜。

黃苓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

坐在山洞裡的徐小鳳臉面有些蒼白,她看著正抱著小半張餅啃的蔣蝶妍,張了張著嘴,忽然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蝶妍,對不起。"

蔣蝶妍頓了頓,努力嚥下了嘴裡冷冰冰硬邦邦的餅,看著母親愧疚的臉色:"說什麼呢,正好天黑了,我們休息一下。腳還痛嗎?我給你揉揉。"

說著拉過徐小鳳腫的老高的左腳腳踝,低頭慢慢揉搓起來。

"啪嗒"

忽然,蔣蝶妍感覺一滴水落到頭頂上,她有些迷茫的抬頭打量了一圈,不會這麼倒黴,碰上下雨吧?

餘光忽然瞟到淚水蓄滿眼眶的徐小鳳。

蔣蝶妍有些不知所措。

其實她跟她母親的關係並不是很好,從她記事起這個膽小懦弱的母親,基本上每天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父親不要打她。

後來她長大了,有時候父親不高興她也要跟著遭罪,她看不起母親對父親卑微到塵埃裡的態度。

她也不喜歡母親滿嘴都是嫁人,安慰她以後嫁出去就好了,嫁給一個好男人。

什麼才叫好男人?

蔣蝶妍不知道,她也不想嫁人,萬一嫁的人跟她父親一個德行呢?可是她又不得不嫁人,她出生在這個落後的村莊,她的成績也並不好,要是她高考沒能考上大學,那嫁人就是她唯一的出路。

蔣蝶妍抬手擦了擦母親的眼淚。

"對不起,讓你降生在這種家庭,對不起,當初我沒用,沒有跑掉,對不起,在這麼重要的時候,把腳扭傷了。"

徐小鳳一邊說,一邊哭的越來越厲害。

蔣蝶妍的心像是被揪住了,心口處傳來密密麻麻的痛。

她有什麼資格看不起母親?

明明母親過得也不幸福,重男輕女的原生家庭,家暴的丈夫,冷漠的女兒。

蔣蝶妍一把抱住母親:"媽,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不哭了,等我們逃出去了,你就再也不用,再也不用受這種苦了…………"

~

兩個高挑的男人站在山頂上。

其中一個碰了碰旁邊的男人,挑了挑眉:"你說,那個胖子能帶來我們想要的嗎?"

男人露出一抹冷笑:"要是沒帶來,正好嚐嚐肥肉。"

"咦,那也太肥了吧?"

另一個男人皺起眉頭,有些不滿。

說話間,兩人手腕上的表忽然閃了閃。

兩人同時低頭,看著表上越來越紅的光,兩人輕鬆的神情凝重起來。

神奉基地出事了。

兩人對視一眼,掉頭朝基地趕去。

兩人剛離開不久,劉洋一家人匆匆忙忙的趕過來。

劉洋看著空無一人的山頂,臉"唰"的一下白了。

他撲通一聲跪下,抱頭痛哭起來:"嗚嗚嗚啊啊啊,完了,一切都完了,我要死了,我還這麼年輕,我就要死了。"

秋桂蘭和劉大軍面色難看的站在一邊,被劉大軍扛在肩上的甜甜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

"媽的!"

煩躁的劉大軍猛的將肩上的甜甜甩到地上,劇烈的疼痛讓甜甜的小身子一抖,奈何甜甜的嘴被一張布塞了起來,她只能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跪在地上的劉洋突然抬起頭,他死死地盯著在地上痛苦扭動的身影。

"都怪你,都怪你,要是你早點開門,我們就能再快一點上來,都怪你,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劉洋像是著了魔一樣,他的雙眼猩紅,嘴裡一邊呢喃著,一邊舉起手裡的石頭。

一下,兩下,三下………………

直到那道小小的身影再也沒法動彈,秋桂蘭和劉大軍這才上前拉起劉洋。

~

"瀟瀟,真的是走這裡嗎?"

秦垚瑤看著第三次出現在眼前的岔路口,認真發問。

李瀟瀟有些心虛,她幾乎快把頭埋進了自己畫的路線圖裡:"相信我,這一次走這裡肯定沒錯!"

沒人注意到,黑暗中,兩隊人走過不同的山路,一個上一個下,擦肩而過。

李瀟瀟興奮的踏上山頂:"看!我就說跟著我沒錯吧!接著我們再走這裡…………"

李瀟瀟拿著地圖愣在原地。

後面跟上來的秦垚瑤戳了戳她:"怎麼了?"

李瀟瀟愣愣的指了指前面:"你看,前面的是不是躺著個什麼東西?"

幾人隨著李瀟瀟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黑暗裡,依稀能看到躺在地上的一個小小的輪廓。

秦垚瑤張了張嘴,她想說,不要管這麼多,現在走的越遠,越安全。

可是直覺告訴她,她應該去看看。

雙腳不聽使喚的,往前面走去。

四人看了看直愣愣往前去的秦垚瑤,倒也沒有人說什麼,乖乖的一起跟在後面。

一直到了眼前,五人這才看清。

地上躺著的應該是一個小孩,小孩的腦袋被人用石頭砸的稀碎,紅紅白白的鮮血和腦漿濺的到處都是。

秦垚瑤拎起小孩的衣服,隱約能看見衣服上熟悉的鴨鴨圖印,心裡一沉。

…………

夜色暗沉,在所有人睡得正熟的時候,一道撕心裂肺的驚叫聲劃破天際。

黃苓像是瘋了一樣,她手裡舉著一把刀一邊哭嚎著,一邊嘴裡聲嘶力竭地喊著甜甜甜甜。

被驚醒的林美麗啐了一口,盯著那把在黑夜裡閃閃發亮的刀,終究沒敢出去,只敢在床上暗罵道:"瘋婆子,也就她把女兒當個寶。"

另一邊昏了整整一天的蔣建慢慢睜開了雙眼,後腦勺傳來一陣陣劇痛。

他呲牙咧嘴的摸了摸後腦勺,摸到了一層厚厚的繃帶。

趴在床邊睡得正香的痞賴子被動靜驚醒,看著還有些搞不清狀況的蔣建,他拍了拍蔣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還不快謝謝兄弟,要不是兄弟,你今天可就死在這兒了。"

"什麼?"

蔣建皺了皺眉,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怎麼?被你那個女兒一棍子打失憶了?"

"!"

蔣建只覺得腦袋一疼,早上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進來。

"艹!"

蔣建怒吼一聲。

"死婆娘,她們人呢?"

"跑了。"

"跑了?老子這一次抓到她們兩個,非弄死她們兩個不可。"

"別啊。"

痞賴子擠眉弄眼的拉了拉蔣建。

"我看你那個女兒,長得還不錯…………"

看著邋遢的不得了的痞賴子,蔣建忽然笑了。

"好啊。"

那就把他那個讀了兩天破書就自視高畫質的女兒送給痞賴子好了。

這麼想著,他從廚房抄起一把鋒利的砍骨刀,門外響起黃苓的嘶吼聲。

他滿意的笑了笑,正好不用他挨個挨個去把睡著的村民叫醒,大家現在應該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