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茶攤老闆

想到這，唐悠悠輕咬著嘴唇，目光復雜地凝視著地上的信。

她緩緩蹲下身子，伸出那雙因緊張而微微顫抖的手，將信輕輕地拾起。仔細地裝好，塞進袖子裡。

她知道，此去北疆，路途艱險，她義無反顧。

第二天一早，晨曦還未來得及完全穿透雲層，灑向大地。唐悠悠便早早起了床，她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自已的衣物，將包袱背在肩上。

來到客棧的前臺，結清了房錢。踏出客棧的那一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漫長旅途鼓足勇氣。

此刻的街道還很安靜，只有少數幾個早起的攤販在準備著一天的營生。唐悠悠邁著堅定的步伐，朝著城外的方向走去。

她身著一襲簡單的藍色布裙，裙襬隨著步伐微微擺動。清晨的微風拂過她的臉龐，吹亂了幾縷髮絲，但她顧不得整理，眼神始終凝視著前方。

出了城，周圍的景色就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輕柔地拉開帷幕，逐漸變得愈發開闊起來。道路蜿蜒向前，像是一條靈動的綢帶將大地分割。道路兩旁，蔥鬱的樹木宛如挺拔計程車兵，整齊地排列著，繁茂的枝葉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翠綠的華蓋。嫩綠的草地宛如一塊巨大的大的柔軟絨毯，不斷地向遠方延展，其間還點綴著五彩斑斕的小花，如同繁星般閃爍著光芒。

不知走了多久，時間彷彿在這漫長的路途裡失去了意義。太陽漸漸升高，像是一個不斷膨脹的火球，無情地釋放著它的熱量。熾熱的陽光如同一把把利劍，直直地穿透稀薄的雲層，毫不留情地刺向大地。

唐悠悠的額頭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那些汗珠匯聚在一起，形成一道道涓涓細流，順著她的臉頰肆意流淌。

她的腳步也變得有些沉重起來，原本輕盈的步伐變得拖沓而艱難。

這時，在前方不遠處的路邊，出現了一個簡陋的茶攤。那茶攤看起來有些陳舊，幾根粗木簡單地支起了一個棚子，棚頂是由破破爛爛的茅草隨意拼湊而成，有的地方還露出了縫隙，陽光從那些縫隙裡傾瀉而下，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

一張不大的木桌擺在棚子下面，幾把破舊的竹椅圍繞在周邊。桌上擺著幾個粗糙的瓷碗，碗邊還能看到一些細小的缺口和裂紋。一個大茶壺穩穩地放在桌子中央，壺嘴冒著絲絲熱氣，那熱氣在空氣中升騰、消散，彷彿在訴說著這茶攤的故事。

茶攤旁邊，有幾個行人身著粗布麻衣，或站或坐。一位滿臉風霜的老者，雙手攏在袖中，正和忙活著的茶攤老闆閒聊著。只見那老闆一邊用搭在肩膀上的舊毛巾擦著手，一邊笑容滿面地回應著老者的話，臉上的皺紋隨著他的話語微微顫動。他時不時拿起茶壺，熟練地為客人們添上茶水，那動作行雲流水，彷彿已經重複了千百遍。偶爾，他還會用手輕輕扇動著面前的熱氣，眼睛快速掃過茶攤四周，留意著客人們的需求。

攤主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那一道道皺紋猶如溝壑縱橫，訴說著過往的滄桑。他看到唐悠悠，眼中立刻閃過一絲驚喜和熱情，連忙揮舞著手中的毛巾招呼道:“姑娘，走累了吧?來喝口茶歇歇腳。”他的聲音略帶沙啞，卻充滿了關切和誠懇。

唐悠悠猶豫了一下，目光在茶攤和行人之間來回遊移，內心似乎在做著激烈的掙扎。她那原本堅定的眼神中此刻透露出一絲疲憊和迷茫。

最終，像是被那老者真誠的話語所打動，又或許是實在無法抗拒身體的極度疲倦，她還是抬動沉重的腳步，緩緩地走過去坐下。她的動作顯得有些遲緩，彷彿每一步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力氣，在竹椅上坐下的瞬間，她如釋重負般地輕輕撥出一口氣。

“姑娘這是要去哪呀?”攤主一邊熟練地拎起那有著歲月痕跡的大茶壺，微微傾斜 清高的茶水。水從壺嘴傾瀉而出，穩穩地注入唐悠悠面前的粗瓷碗裡，一邊用帶著幾分好奇的目光看向唐悠悠問道。他的眼神中沒有探究的銳利，只有質樸的關切，彷彿只是隨意一問，又彷彿真心想要為這位疲憊的姑娘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

唐悠悠輕輕抿了抿嘴唇，想起父親信中提到莫要暴露行蹤。她沉默片刻後，聲音略帶沙啞地回答道:“我要去雀橋鎮。”

攤主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便恢復了和善，“喲，那可是段不短的路程，姑娘你孤身一人，可要多加小心吶。”

唐悠悠微微頷首，目光仿若驚弓之鳥般躲閃著，絲毫不敢與攤主對視太久。她那纖細的手指緊緊握著手中略顯粗糙的茶碗。

“姑娘是第一次出遠門吧?”攤主看似漫不經心地隨口問道，可那眼神裡卻似乎隱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探究。

唐悠悠心中驀地一緊，彷彿被一根無形的弦狠狠拽了一把，但她旋即調整神情，強裝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回應道:“嗯，家中突生變故，我不得不出來闖蕩。”

這時，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呼嘯而過，瞬間揚起了地上的些許塵土。那些塵土像是一群狂躁的精靈，在空氣中肆意飛舞。唐悠悠不自覺地蹙了蹙那如彎月般的眉頭。

攤主望著她，輕輕嘆了口氣，那嘆息聲中滿是無奈與憐憫:“唉，瞧你這副模樣，也是歷經艱辛吶。一個小姑娘家家的，獨自在外闖蕩。”

唐悠悠聽聞此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而後強顏歡笑地說道:“多謝大叔關懷，我定會多加小心的。”

此時，又有一群行人結伴而來，他們身著華麗的服飾，身上佩戴著琳琅滿目的飾品，舉手投足間盡顯富貴之氣。攤主一瞧見他們，那原本就頗為靈活的臉上瞬間堆滿了熱情洋溢、諂媚討好的笑容。聲音洪亮且充滿活力地為新到的客人仔細介紹著茶點，完全將唐悠悠置於腦後。

唐悠悠望著那忙碌得不可開交的攤主，輕輕舒了一口氣，彷彿暫時擺脫了他人探究的目光讓她獲得了片刻的輕鬆。她先是用纖細的手指輕輕端起茶杯，將杯中的最後一口茶緩緩飲盡。那略帶苦澀的茶水順著喉嚨流下。

接著，她伸手進衣兜裡摸索了一番，掏出幾枚銅錢，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付了茶錢然後，她慢慢站起身來，雙手輕輕拍打著身上的塵土，再次用力緊了緊背上行囊。

唐悠悠微微仰起頭，望向前方蜿蜒曲折的道路，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便毫不猶豫地繼續上路。她邁出的腳步堅定而沉穩有力，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中逐漸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