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綰覺得聲音耳熟,可週柒柒實在笑得太大聲,她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待周柒柒忍住了笑,這才嗤嗤的開口,“不是......他不是小倌,是我表哥唐宋。”
這下沈綰綰徹底懵了,回頭仔細打量起那位“姑娘”,看了半天也覺得不怎麼像。雖說兩人只有一面之緣,可......可這差距也太大了些。
唐宋對沈綰綰的打量甚是不滿,但更生氣的是周柒柒把他裝扮成這個鬼樣子。
“用面具不就可以了,為何一定要扮女裝?”他在出莊子之前問她。
周柒柒涼涼開口,“我跟一個陌生男子在都城裡鬼鬼祟祟的出現,成何體統!”
唐宋語塞,當時只能乖乖就範。
如今他後悔了,尤其是沈綰綰打量的神色讓他甚覺羞辱。氣不過又打不得,只能將頭上的釵環一把扯掉,憤怒的扔在身後的床上。
夏荷心疼的將釵環撿起來收好,這副頭面可是很貴的。
髮髻散落,沈綰綰終於看出點記憶中唐宋的影子。繼而又皺著眉道,“他瞧著清減了許多,可是生了病?”
周柒柒將她拉到門口處低聲道,“前些日子他出城辦事,得罪了王氏又遇到些危險。如今雖是回了都城,到底不便出現在人前,是以我想將他安置在此處,不知你可方便?”
沈綰綰也沒有深究周柒柒說得不清不楚,至少她該注意的周柒柒都已說明,所以直爽的應道,“這有什麼不方便的,讓他在這裡住下便是。我們的地盤你大可放心。”
周柒柒放心下來,又同唐宋交代了幾句,便動身回周府了。
沈綰綰送她出去,路上她忍不住問道,“如今你花如此多的時間在這裡,侯府可還好?”
沈綰綰拉著她笑道,“自然是安頓好了的。你可還記得我同你講的那位出生江湖的姨娘?我將她的女兒從莊子上接回來了,如今侯府的日常事務皆由她打理,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再來尋我。”
周柒柒覺得驚奇,這個世界的女子都是這般擅長管家的麼?
沈綰綰自然看出她的困惑,得意的道,“你當我將她放在莊子上就是繡繡花?自打兩年前,我就安排了嬤嬤跟著她教習一切處事禮節和管家之能。管家這般累人的活,我可沒想過自已一個人扛。”
“我原是想著在侯府再累幾年,到了及笄的年紀就給自已尋個好親事。別的不求,能讓我帶著童兒就成。可同你相識以後,我才發現自已若是有本事,何必將自已從一處腌臢後宅送進另一處龍潭虎穴?”她挽著周柒柒的手,“哪怕身為女子,我也應當為自已,為童兒闖出一方天地。”
她雖有兄弟姊妹,卻早已習慣自食其力。如今的自已雖是羽翼未豐,可只要再給她些時間,她定能為自已和童兒造一處平安喜樂的小居。
哪怕沒有侯府的庇護。
“那如今的童兒可還好?”沈綰綰出來了,沈童又是否能在那後宅中安身立命?
沈綰綰笑道,“我已在附近買了一處小院,等收拾後便能接童兒出來住。如今有香月香桂陪著他,應是無礙。”
周柒柒放心下來,又同沈綰綰閒聊了幾句便回去了。
回了府,她先是去了芙蓉院給周王氏請安,隱去唐宋回來的訊息,只說莊子上的一些小事已經處理。周王氏也沒有疑心,只是如今城外還有流民,到底擔心她進出城的安全。
“母親放心,如今扶搖她們甚是得力,我出入都是安全的。”
扶搖在外頭聽到周柒柒的話,忍不住彎了嘴角。姑娘對她們是真的滿心信任。
又說了一會話之後,周柒柒便回了自已院子,她讓夏荷去府門口守著,若是父親回來了一定要讓他來一趟自已的院子。
臨近晌午時周太傅才急匆匆的趕來。只是腳下步子邁得快,嘴上也沒閒著,一路上喋喋不休的抱怨。
“誰家姑娘跟她似的,天天不著家!出去好幾天也不念著父母,還要我去見她......簡直越寵越沒邊了。回頭一定要和夫人說道說道,姑娘家可不能這樣......”
周太傅還沒進院子,周柒柒就已經聽到他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在他前面帶路的夏荷更是忍不住腹誹,以前也沒聽說老爺是個話癆啊。
等進了院子,周太傅幽怨的看了周柒柒一眼,“你還知道回來?”
周柒柒覺得莫名其妙,但如今又不是同他說理的時候,只好搶先說道,“父親,表哥回來了。”
周太傅一驚,“當真?如今人在何處?”
周柒柒拿出兩本冊子遞給他,“我將他安頓在別處休養,如今暫時不方便出來。至於這兩本冊子......”
她頓了頓,看著周太傅眉頭緊鎖,出言道,“一本是表哥在石莫縣治水時寫下的治水要義,而另一本......是王氏一族私採金礦的賬本明細。”
周太傅聞言抬頭看了一眼周柒柒,“莫說了。”
他警惕的看了院子四周,“小心隔牆有耳。”
周柒柒則淡定了許多,她上前低聲道,“父親放心,如今我這青黛院乾淨得很,今日所言絕不會傳出去半句。”
說著她指了指院子四周,只見夏荷站在院子門口盯著門口的小路,翠微站在周柒柒身後五步遠低垂著頭,扶搖、浮光和寒蘇站在院子僻靜處盯著院牆四周,雲夢則站在院外的樹上,警惕察看著院子外圍的情況。
這架勢倒是讓周太傅意外。
“你院中的人瞧著精進不少。”他不由感嘆道。
周柒柒也不謙虛,“父親放心,她們都靠得住的。”
周太傅點頭,這才繼續問起賬冊的事。周柒柒將唐宋的話又同他講了一遍,只是最後又說了一句。
“如今這事不宜捅到明面上來。一則對方已經發現表哥,想來對方已經將明面上的事務處理,二則......如今朝局不明,單憑這來路不明的賬冊,怕是會惹禍上身。”
周太傅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著人去查探一番還是需要的。這東西如今用不上,保不齊日後就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