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行醫之人

太后沉不住氣，著人去查周柒柒的底細，聽聞對方是周太傅的女兒。

“可是年初被誤傷的那個周柒柒？”

她身旁的嬤嬤低聲道，“正事。年初時被誤傷的那位姑娘。”

太后聽後凝眉，而後惡毒的道，“這般多事，當初就應該摔死她。”

那嬤嬤沒說話，心底卻是顫了一顫。

年初太后因不滿趙翼對她為大慈寺塑金身的事橫加干預，在他前往大慈寺的路上設了埋伏。不曾想中途出了岔子，沒有傷到趙翼，卻是讓周柒柒遭了殃。

“我那侄兒如何了？”

“如今皇城衛拘了人，倒是不曾用刑。”

太后冷笑，“皇帝這般作為，是等著我去示弱？”

那嬤嬤是跟在太后身邊多年的老人，是以大著膽子勸道，“如今太傅家四處籌糧，若是真的籌到足夠的糧，想來京城的糧食也不會緊缺。與其現在捂著不放手，不如用糧食換回二公子。”

太后凝眉，她明白嬤嬤說的有理，但一想到要向趙翼低頭，總覺得煩躁得很。

又磨蹭了半日，太后到底是去了文德殿。

“母后今日怎有空來兒臣這裡？”趙翼笑著起身迎接，絲毫沒有平日裡提起太后時的厭惡，“若是有事直接遣人過來傳話，兒臣去給您請安。”

太后自然明白趙翼的虛與委蛇，只是面上依然是母慈子孝，“今日在宮中待的煩悶，便過來看看你。”

“勞母后掛心了。”趙翼繼續裝傻充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太后瞧他那樣子覺得窩火，但想到今日她是來示弱的，故而也就壓下心中的火氣，直接開門見山。

“我聽聞……我那侄兒做了錯事，如今被皇城衛拘押在了皇城衛司。”

趙翼一臉驚奇，“竟有這事？兒臣最近著實忙碌，倒是不知有此事。”

說罷，便著人去傳顧巖入宮。

那顧巖在入宮路上聽聞太后也在，立馬知曉了皇帝的意圖，於是心中開始盤算如何回話。

果然，一入殿內趙翼便裝傻問他，“朕聽聞母后的侄子被拘押在了皇城衛司，可有此事？”

顧巖也只當第一次稟告此事，躬身回話，“回稟陛下、太后，王府次子王陽，於多日前在城內散播南方水患一事，並藉此高價售賣糧食，引起城中人心動盪，是以皇城衛以擾亂民心為由將其拘押。但王公子拒不配合，既不告知所傳訊息來源，也不肯繳納罰金，是以一直拘押在皇城衛司中。”

趙翼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一臉為難的看向太后，“母后，這事不好辦喃。如今城中人心動盪，若是不嚴加處罰，只怕會讓百姓寒心。”

太后哪裡不知道他的心思，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怒火壓下，耐著性子道，“陛下，我那侄兒愚鈍，想來是遭小人挑唆才做了這樣的錯事。你看這樣可好，我遣人去勸他將所囤糧食上繳國庫，再回去閉門禁足三個月，你看如何？”

趙翼仍舊一副為難的模樣，“只是這……別的糧鋪掌櫃都罰了銀子，若是不罰他……”

“便同其他糧鋪一樣，罰他一千兩白銀便是。”

趙翼仍舊不肯罷休，“王家這次情節有些嚴重，屯糧數目重大，一千兩恐難以服眾。”

太后冷笑，這是捏住把柄想要扒王家一層皮。

“那一萬兩如何？”

趙翼這下子才喜笑顏開，“母后深明大義，便照母后說的處理吧。”

說罷又朝顧巖道，“你可聽到了？”

顧巖拱手回禮，“是，臣領命。”

顧巖退了出去，太后也不再久待，直說自已乏了便起身回了慈寧宮。

待回了慈寧宮，嬤嬤為太后鳴不平。太后反倒是一臉淡然，“此事是他逮住了把柄，出點血也正常，倒是也沒有傷筋動骨。無妨，朝局便是如此，且等待時機便可。”

王家的糧食被充了公，趙翼立馬命人將糧食分撥到缺糧的郡縣。

八月中旬南方再次傳來水患導致瘟疫的訊息，御醫院開始組織人手前往各地支援。而齊嘉銘也在自薦名單中。

此時周柒柒剛剛回府預備過中秋，齊嘉銘帶著冬青來找她辭行。

“御醫院有那麼多大夫，怎的還要你去？”

周柒柒不理解，更多的是擔憂。

在瘟疫橫行的地方，場面定然慘不忍睹。齊嘉銘到底年紀還小，她總覺得他受不住那樣的場面。

“祖父身為御醫院使無法離開都城。父親一人前往家中也不放心，所以我此次隨父親同去，也好有個照應。”

齊嘉銘是笑著同她講的，“我雖熟讀醫書，到底沒有多少實用。此番前往也算是對我的試煉。”

周柒柒嘆了口氣，她不覺得以他如今的心智，可以做到處變不驚。

但她也明白自已應該是無法勸動他的。行醫之人，對救死扶傷有執念。從他義無反顧的救她便能看出來。

她讓寒蘇准將之前為唐宋準備的方子又給齊嘉銘謄抄了一份，自已則去將庫房中與醫術相關的古籍都翻了出來給他送去。

“不知南方情況如何，你多帶一些上吧。路上也看看，興許能用得上。”

只希望臨時抱佛腳能讓佛動動惻隱之心。

齊嘉銘心中感動，將東西鄭重收好遞給冬青，又開始細細囑咐她。

“若是都城不太平，你便帶著扶搖她們住到莊子上去吧。”

“還有，莫要同沈綰綰去危險的地方。”

“寶珠雅集應是快要開業了，我備了禮，到時齊府的下人會送過去。”

周柒柒打斷他的碎碎念，總覺得出行前叮囑太多不吉利。

“好了好了，莫要再嘮叨了。過幾個月你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們再一起玩。”

齊嘉銘見她不愛聽，便也不說了。

到了出行那日，恰好是八月十五，齊院使當值，是以齊家並未有人前來送行。

周柒柒和沈綰綰前後腳到了城門口，齊嘉銘看見她倆還有些感動。

周柒柒兩人同齊嘉銘父親行了禮，又跟齊嘉銘囑咐了幾句。

“你要記住人各有命。盡你所能便是，莫要與病患共情，切記。”

齊父在一旁聽到周柒柒的囑託，忍不住側目。

這小姑娘是個心思通透的孩子。齊家能娶到這樣的兒媳婦，算是撿到寶了。

沈綰綰沒什麼話和齊嘉銘講，只從府中找了些藥材給他帶上。

“希望有用得上的，也不枉我為你挑挑揀揀了。”

齊嘉銘應聲感謝，但還是忍不住囑咐沈綰綰，“莫要帶柒柒亂跑。”

惹得沈綰綰直翻白眼。

要不是看在他為沈童調養身體，又是周柒柒未婚夫婿的份上，她簡直不想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