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二天林霧螢在自已的抽屜裡看到那張寫的滿滿當當的數學試卷,滿意的對著端坐在座位上,專心致志背書的張澤允笑了。
她將試卷遞到學習委員的手裡,裝模作樣的問,“你看得出來這張試卷是幾個人寫完的嗎?”
學習委員是個剃了光頭的矮個子男生,聞言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林霧螢,然後隨便掃了一遍試卷,問:“這不都是你的字跡嗎?”
林霧螢說一聲對,然後回了自已的座位,從書包裡拿出一袋調製豆漿遞給後桌,讓他轉交給張澤允。
後桌一聽到是要給張澤允的臉色就變得有些複雜,他伸手指了指張澤允桌一盒一百多的牛奶,又掂了掂自已手裡廉價的豆漿,無聲質問林霧螢:你怎麼拿得出手的?
林霧螢又從書包裡拿出一袋一模一樣的,插進吸管,自顧的喝了起來。
後桌懂了林霧螢的意思,轉過身,伸手拍了拍張澤允的右胳膊,然後將豆漿遞給他,對著林霧螢給他使了個眼色。
林霧螢看到他朝自已看過來,眉眼彎彎的對著他笑了笑,拿開嘴裡吸管,無聲的說:“謝謝你,張澤允。”
張澤允的視線落在她眉心淡淡的那顆痣上,然後看向被她捏在手裡,和自已手中一模一樣的豆漿。
她的手指修長、甲床紅潤,甲面上還有潤澤的光澤。忽然,張澤允看到鼓起的包裝袋迅速下陷,她的指腹露了出來,是粉色的。
他猛地收回視線,然後將豆漿放入自已的抽屜,連一句謝謝都沒說。
林霧螢挑挑眉,若無其事的起身將空了的袋子扔進教室後面的垃圾桶裡面。
其實事後張澤允反思過自已為什麼要接受這份豆漿,明明他從來不喝這種劣質的東西。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他不能拒絕同學的好心。
而且,林霧螢天天喝這個,可能味道確實不錯,他可以嘗試一下。
但是,當他晚上回到家,拿出那袋冷冰冰的豆漿,喝下第一口時,就否定了這個理由。
口感黏稠、口味甜膩,而且還有一種刺鼻的香精味道,實在是難以下嚥。
他把它扔進了垃圾桶,一部分豆漿從撕開的地方漏了出來,一灘奶白的顏色在黑色垃圾袋裡格外明顯,就像是可惡的林霧螢在溫和的同學裡格外顯眼。
他端起水杯喝一大口水,想要將嘴裡殘留的味道沖淡,但是鼻尖縈繞的劣質香味卻久久難消。
他沉著臉繫好垃圾袋,起身出門扔垃圾。
門一開啟,坐在客廳看電視的奶奶就朝他看了過來。
“怎麼自已收拾了?”張奶奶起身,朝張澤允走來,看見他手裡那袋空空蕩蕩的垃圾袋,有些疑惑的問。
張澤允幾乎是下意識的將垃圾袋背到了身後,垂著頭說,“我出去扔。”
“誒...”張奶奶剛想說沒必要,明天等家政阿姨來收拾,張澤允就已經開啟門出去了。
書房的張爺爺聽到屋外的動靜走了出來,看了一眼老伴,問:“怎麼了?”
張奶奶並未多想,只是對著他擺擺手:“澤允出門扔垃圾去了,你回去忙吧。”
張爺爺扶一手鼻子上的眼鏡,轉身回了書房。
這個時間的靜海大學很熱鬧,到處都是閒逛的學生,三三兩兩或說或笑,言語間都是對大學生活的無限滿足。
張澤允手裡的垃圾袋早就扔了,他卻並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在運動場旁邊的長凳上坐著,看著他們在上面暢快的奔跑。
他爺爺奶奶都是這裡的教授,門下有許多研究生、博士生,他見過不少,但是都沒深交。
除了身邊的這個男生,他叫林博聞,是研三的學生,跟在爺爺身邊兩年,很受他爺爺的器重,他們在一起吃過幾次飯,相對其他人來說,兩個人算是熟悉。
林博文聞穿著一身運動短袖短褲,剛跑完幾圈,渾身汗津津的,他喘著粗氣,問張澤允,“好久沒見你了,現在讀高二了吧?”
張澤允點點頭,依舊盯著操場上奔跑著的人。
“怎麼?心情不好?”林博文用胳膊擦了擦額間的汗,終於反應過來身邊的人今天似乎有些沉默,往日裡他的態度雖然說不上熱情,但是絕對不會冷臉相對。
張澤允坐直,雙手按在膝蓋上,仰頭看向漆黑的夜空,沉默了許久才問:“哥,你高中早戀過嗎?”
林博文一愣,有些尷尬的呵呵一笑,“我那時候爸媽管得嚴,別說早戀了,就連個女生來往的密切一點,我媽都能說我半天。”
“伯母也是為了你好,早戀影響學習,高中還是應該以學業為主。”張澤允忽然看向林博文,語氣堅定的說:“我應該向你學習。”
林博文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試探性的問道:“你是不是有喜歡的女生了?害怕談戀愛影響學習?”
張澤允搖搖頭:“沒有。”
“那就好。”林博文舒了口氣,“我當初一個同學,成績特別好,高三那年忽然談起了戀愛,最後考了個不入流的本科,可惜了。”
“對,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