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哲學老師張澤允

等到林霧螢將那輛破電動車扔到修車行，再回到醫院的時候也已經到了飯點，她在外面打包了一點林雨官喜歡吃的送到病房。

林雨官剛掛完水，躺在病床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林霧螢將飯菜擺好，“吃飯。”

林雨官很聽話的坐了起來，一言不發的將她帶來的飯菜都吃完了，吃到最後還打了個飽嗝。

林霧螢遞給他一瓶水，“沒人逼著你吃完。”

“不想浪費。”林雨官喝了一口水，將水瓶放在床頭櫃上，看著林霧螢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

林雨官試探性的問道：“要賠多少錢？我下午查了一下，好像得大幾萬...”

“差不多吧。等著那邊修完，再賠。”林霧螢實話實說。

“我找媽媽拿吧。”林雨官嘆一口氣，拿起手機想要打電話。

林霧螢輕嗤一聲，看著他的動作，冷冷道：“你在我這裡出的事，你給她打電話要錢，你猜她會怎麼做？”

她會理所當然的讓林霧螢承擔這筆費用，而且還會責怪她為什麼照顧好林雨官，是怎麼做姐姐的。

林雨官撥動螢幕的手頓住，抬頭看向林霧螢，滿眼的無措。

林霧螢看著他那雙與自已相似的眼睛，忽然覺得十分煩躁，她沉默半晌，說道：“算我借給你的。”

“好！”林雨官點點頭，信誓旦旦的說：“姐，我有錢了一定還你。”

林霧螢沒理他，抬手捏了捏包裡的東西，然後瞥一眼他就想出去。

“姐，等等！”林雨官叫住她。

林霧螢看向他，用眼神詢問他還有什麼事？

“我老師知道我住院的訊息了，要來醫院看我。”林雨官說完看林霧螢一臉疑惑的表情，趕緊解釋：“下午有他的課，我沒去，他剛好點名了，我就和他解釋了一下...”

“輔導員那邊請好假了沒？”林霧螢問。

“請了兩天。”

林霧螢聞言，又走到他床邊，自上而下的看著他問：“怎麼不多請幾天？”

林雨官抿唇，避開林霧螢的視線，低聲解釋：“我問過醫生了，他說沒多大事...我想著後面在校醫院掛水也是一樣的，沒必要非得住院。”

“請一週假。”林霧螢說完轉身就走，不想再和他說廢話。

她才剛邁出病房門，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朝這邊走來，雖然不確定他是不是朝這個病房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這個病房裡面的其他人來的，她還是下意識的回望向林雨官，問道：“你那老師叫什麼？”

林雨官聞言一愣，然後回神趕緊回到：“張澤允。”

林霧螢頓時鬱悶，沒重逢之前八竿子打不著一點聯絡，重逢以後四面八方都是避不開的關係。

眼看著人已經要走到門口，想避開也避不開了，林霧螢乾脆回到林雨官病床邊上，拉出一塑膠矮板凳坐著，眼睛直溜溜的盯著病房門口。

等到張澤允一踏進病床，就立刻站了起來，臉上也掛起刻意恭維的笑，對著他說道：“這就是張老師吧，辛苦您特意跑一趟，林雨官沒什麼大問題。”

張澤允穿的休閒，牛仔褲加上牛仔外套，再配上他那張帥氣的臉，絲毫看不出來是大學老師，反倒是像個大學生。

他手上提著一個果籃，聞言腳步一頓，然後又若無其事的將果籃遞給林霧螢，客套的說到：“作為老師，既然知道了他的情況，總歸是要來看看的。”

說完，他看向林雨官，溫聲問道：“感覺怎麼樣？你們輔導員那裡我也打過招呼了，她說你只請了兩天假？”

林雨官禮貌的先道謝，然後看一眼林霧螢，說道：“就是輕微骨裂，沒有太大事。我姐讓我請一週，我明天再和輔導員溝通一下。”

張澤允點點頭，看向站在身側一臉平淡的林霧螢，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叮囑林雨官不要擔心學校課程問題，落下的課程有不懂的可以隨時問他。

等到他要走的時候，林霧螢跟了出去，對林雨官的說法是，張老師特意來一趟，得送送。

這一送，就送到了常閉防火門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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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霧螢背靠在門上，避免有人闖進來的可能性，她雙手環抱在身前，斜著眼盯著張澤允，一言不發的堵在他面前。

張澤允今天有課，頭髮梳得仔細，沒有一絲碎髮落在眉間，顯得精緻又正式。

他也看了林霧螢許久，和林霧螢那雙審視的眼神不同，他的眼神溫柔而輕緩，像是害怕吹皺水面的風，帶著試探性的舒緩。

“成為他的老師是意外，今天來是特意。”張澤允首先打破沉默，說完他往後退了半步，問：“會造成你的困擾嗎？”

“什麼時候知道他是我弟的？”

“看到他的名字和長相的時候。”

林霧螢撇撇嘴，問：“你教什麼的？”

林霧螢的問題過於跳躍，令張澤允有一瞬間的愣住，反應過來後連忙回應：“西方哲學。你弟弟選修選了我的課。”

林霧螢輕嗤一聲：“哲學？”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般，她抬手輕點一下張澤允右肩，語氣嘲弄：“張澤允，你一個理科生教哲學？”

張澤允的視線落在林霧螢瑩白的指尖，又轉到她的臉上，“我大學輔修哲學，讀得哲學的研究生和博士。”

“哦。”林霧螢也不是真的想知道，於是又跳到了原來的話題上：“知道他是我弟，所以特意過來，張澤允，你究竟什麼意思？都這麼多年了，你就非得纏著我嗎？”

聽出林霧螢語氣裡面的不耐，張澤允稍微斟酌了一下，才緩緩道：“我不會告訴他我們之間的關係，過來只是擔心你這邊可能需要一些幫助。”

“就算需要幫助，也不會要你的幫助。”林霧螢咄咄逼人，仰著頭看他，眼神越發尖銳。

張澤允無奈的往後退一步，垂眼看她清冷的臉，最後將視線鎖在她的眉眼間，緩緩道：“霧螢。”

林霧螢下巴往上一抬，示意他繼續說。

張澤允卻是不再開口，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深呼了幾口氣。

林霧螢瞥一眼他起伏的胸口，扯扯嘴角：“有話就說，不然別說了。”說完，林霧螢伸手握住門把手，想開門出去。

張澤允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觸感依舊如當年那般綿軟，讓他忍不住用手捏了捏，然後還不等他開口就被林霧螢甩開了手。

“你究竟想做什麼？”林霧螢看著張澤允，眉頭緊鎖，滿臉不耐。

張澤允沉默不語，落空的手緩緩蜷縮，有些頹唐的耷拉下肩膀，“我也不知道，就想著來醫院看看。”

“有病。”林霧螢輕嗤一聲，轉身就走。

防火門滋啦一聲開啟又砰的一聲關閉，張澤允看著門上斑駁的痕跡，想到林霧螢看著自已的那種厭煩眼神，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無奈的嗤笑一聲，然後走到樓梯上，膝蓋一彎，就坐了下來，也不計較是否會將褲子弄髒。

他雙腿伸直，手肘撐在樓梯上，整個人舒展開，但是眉頭卻緊鎖著，一雙眼睛裡面含著複雜的情緒，後牙槽咬緊又鬆開，平復了許久後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氣，然後從褲兜裡掏出煙利落的點燃。

青煙繚繞，在他眼前繞了個圈又消散，他不其然的想起了從前和林霧螢之間的那些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