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〇二章 三娘燕照雪;二上霸山島
春節假期昆明接待遊客人次 魂動師之導師 加書籤 章節報錯
“我和哥舒姑娘說好了,她仍會留在天海豊,和我們一起南下。”顧沉星照顧舒夜一同邁進門檻,對天海豊解釋道。舒夜仍將白鴉身軀縮小到一尺半,背在身上。
鏢局眾人正在玄清塵的照料下療傷,聽顧沉星這麼說,面上都有喜色。
“喲,顧大少,身邊的紅顏知己又多了一位呀!”
眾人眼光朝門口集中,只見逆光施施然走入一位女子,她身子不算纖細,但腰細臀圓,加上她走路的姿勢一扭一扭的,頗有些風姿。等到她進入內堂,舒夜看清她的臉:她面闊如盆,鼻子突兀地從扁平的臉上凸起,顴骨高,太陽穴又窄下去——實在稱不上是個美人,面容倒有幾分像猩猩。但一雙天然百媚生的眉角眼梢,風情集中,眼波流轉之間卻多了些動人之態,如此才是一個當壚賣酒的紅巾翠袖。
顧沉星面色先是有些尷尬,然後抱拳道:“燕三娘燕掌櫃,久疏問候,不知今日特意上門,有何貴事?”
燕三娘先上前幾步,眼神繞著舒夜上下打量,那挑釁又不屑的目光,看得舒夜直往顧沉星身後退。“我應當……沒有見過女俠吧?”戈舒夜怕又是一個看見自己動用冥冥之力的人。
燕三娘眯著眼睛,不屑地一笑,道:“楚楚動人,好一個會裝可憐的小綠茶,我記住你了。顧沉星,顧大少,我就直說了——你們這趟去滿剌加的鏢,就算有蘇惹月出謀劃策,但離了我燕照雪,那可是萬萬不行!”
顧沉星道:“請教燕掌櫃高見。”
“你們要去找施家的人馬,我可以給你們指條明路。”
顧沉星道:“這……與舊港和滿剌加當地的聯絡,應當由沈公公他們從福建、廣東的漁民商人中找線人吧?”
燕三娘胸有成竹地搖頭:“海防廢弛這麼多年,今非昔比,閩粵水師,早已不是太宗年的盛勢,而且施氏未必信任他們。我卻有個十分可靠的訊息,想不想聽?”
顧沉星道:“那還請三娘明白告訴。”
燕三娘道:“我燕照雪是個做生意的,不能白跑腿動嘴,我也有條件——顧沉星,你為什麼一直躲著我?!三年來,自從你從徐山手上救下我和夥計,金駿酒坊釀好了你愛喝的好酒;金駿客棧晾好了你愛喝的新茶,你卻一面也不肯露!哪怕買酒買茶,也打發路邊陌生人,臉天海豊的名號也不肯露,生怕叫我認出來是你!
你是為了蘇惹月?!(蘇惹月害羞地低下頭往兩側瞧。)還是為了這個新來的姑娘?!(戈舒夜被點到名也一驚)你為了誰,就不許帶她一起出海!這會害死你的!”
顧沉星扶額,道:“燕掌櫃,惹月是天海豊的二掌櫃,運籌帷幄;哥舒姑娘是…(他頓了一下)海上的高手,你不讓她們南下,不是胡鬧嗎?”
燕三娘道:“那好,顧沉星,你也要帶上我一起去!”
顧沉星沉默了一會兒(天海豊所有男性的眼神都集中在他身上,露出‘桃花債啊桃花債’的表情):“那請燕掌櫃先說是什麼訊息,如果確實非常重要,我們天海豊可以考慮帶上你。”
燕三娘雙手抱胸,炫耀地道:“以前徐山在東海南海面上橫行霸道的時候,他手下有個保鏢,原是為了保護金雲翹才跟著他的。後來徐山傷天害理太多,這保鏢就想帶著金雲翹逃出來,結果事情敗露,被徐山追殺,趕巧了不是,就躲到我金駿客棧來了。我因為記著徐山搶你船貨的仇,便出手救了他,這人便對我和盤托出了他的來歷——他正是施二姐的外孫,舊港的主人,名字叫做南乘風!”
“南乘風?!他現在人在哪兒?”
“聽說徐山敗落之後,他為了保護金雲翹,回了霸山島,正在一統徐山的舊部。他臨走之時,留下他身上那半尊媽祖小像蓋著硃砂印泥留的紅印子,作為報恩的憑證。——怎麼樣?是不是南下也該有我的一份?萬兩黃金髮財的路,也該帶我一個?”
天海豊各位互相對視。戈舒夜對沉星道:“南乘風?!”
沈自丹坐在萬華川穀迎風別業的金座上,情報處理員們嘩啦嘩啦地翻閱著歷史檔案、太宗朱棣親筆寫下的“四海一家”的敕令,施進卿女婿上大明朝見的記錄,多年來大明、舊港宣慰司、滿剌加的通訊國書,還有浙閩粵地方長官的志報。
上弦道:“福建總督上報,徐山破滅後,霸山島有新人首領,有意對他進行招安。但對方狡兔三窟、詭計多端,行蹤不定,似在閩粵民間有不少親戚關係。閩粵之民反映,此人不同於兇殘的徐山,當年徐山殺人,他並不同意,因此被迫害;如今掌握霸山島,救助受海難的漁民,給貧苦的農民發種子、農具,給破產的漁民發漁具,借給他們船和舢板,貸款種地、捕魚、治病不收利息。因此,當地的民眾都稱之為南大羅漢。”
“姓南?”“督主英明,施二姐的女兒就是嫁給一戶姓南的漢人。”
“他是施二姐的外孫?”“回督主,聽說,他是同情金雲翹夫人,才與徐山接觸,曾經當過金雲翹的保鏢。”
“金氏…?”
朔道:“督主,當年鄭和贈送一對鎏金盤臂天妃像給施二姐,這尊盤臂像妙在可以拆分,兩尊拼合是天妃造像,而分開後又成為各自兩個天妃,釵擘黃金合分鈿。鄭和自留一半,隨後上呈宣宗,作為舊港永世交好的信物;施二姐留著另一半。後面聽說施二姐也以此作為舊港兵權的印信,就如同玉璽蓋印、虎符持節一般”
沈自丹問道:“那南大羅漢身上可有類似的物件?”
朔道:“南大羅漢正有此物!”
沈自丹目露精光:“宣宗的東西……那應當在宮中,快去內府庫,查詢此物!”
蘇惹月上前對燕三娘福了一福,道:“燕掌櫃,多謝你前來告知,可這一趟鏢兇險異常,又是大內沈自丹相托,我等命數皆在他人之手,於情於理於義,天海豊實在不能再將燕掌櫃牽累進去。”
燕三娘乜斜了她一眼,踱步道:“哼,沈自丹有什麼了不起?你們都怕他,我卻不懼他半分。一個閹人,我燕照雪根本不放在眼裡。我看,蘇掌櫃是想要獨佔顧大少,嫌我燕照雪礙眼吧?你們放心,我自有主張。顧沉星,我必要教你地三顧茅廬來請我!”說完,她大步流星而出,飛身消失了。
“好功夫。”戈舒夜吃了一驚,這胡攪蠻纏的燕掌櫃卻有有一身好本事,武功遠超她想象。顧沉星追了幾步:“三娘,沈自丹情報網如蛛絲,輕易可以掌握你的來路,千萬不要亂來!”恰好經過舒夜身邊,口中似要解釋,卻又當著眾人面說不出,只幾個字在唇邊:“你……”生氣了嗎?
“沒有。”戈舒夜面無表情地搖搖頭。
“稟報督主,不好了!宮裡找到的天妃信物叫人搶走了!”
沈自丹拍案站起來:“一群廢物,這麼幹系重大的東西!是誰幹的,有無線索?”暗衛道:“是,是個女子,屁股甚大。她先是駕著買酒買菜的車擋在路中央,她先說是車壞了不能動。我等奉了督主的命,不得擾民,只能叫幾個護衛幫她推車好把路清開——就在這時,好多地痞夥計突然衝進我們當中攪亂陣法,趁亂之時,這女人將信物天妃劫走了!”
“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回督主,那女人留下書信一封,說讓我們別白費力氣找她,她將遁入大海,就算掘地三尺都找不到;只需讓天海豊顧沉星三顧茅廬便可得!”
沈自丹長眉輕挑,透明的手指按在嘴唇上,又坐下了,顯然是覺得情況可控了很多:“顧大少的桃花債,竟討到本督頭上了。遁入大海?上弦,查查和顧少東有過糾葛的女人,對比嫌疑人。”
上弦道:“天海豊江湖交遊甚廣,顧沉星女人緣很好。不過說到與他瓜葛又深又符合人物畫像的,是前些年金駿客棧的老闆娘燕三娘燕照雪。當年冷昭陽和顧沉星一起闖蕩江湖追捕江洋大盜,正好誤入金駿客棧。金駿客棧三教九流無所不包,與老闆娘諢名燕三孃的燕照雪不打不相識。
冷昭陽為救顧沉星身受重傷,燕三娘在他們危難之時,以怪方妙手回春,救了冷昭陽一命。冷昭陽便對燕三娘有意;但燕三娘似乎更加青睞文質風流的顧沉星。顧沉星為了不壞兄弟之義,便有意避嫌。燕照雪執念深重,迫之甚急。”
沈自丹長眉輕皺:“倒讓這些糾纏不清的風流韻事捲入軍國大事之中,現實的瑣碎挫折總是超過預計。”
施搖光道:“恭喜督主,收服南乘風的機緣到了。”沈自丹側頭:“這竟是一件好事?”“禍兮福之所倚,機緣的執行自有冥冥的道理,聖人垂拱而治,請督主不必親自下場,做出態勢催促天海豊和周敏靜便可。”沈自丹看了看施搖光:“就依女官所說。下弦,你描摹奪寶者的音容畫像,發下海捕文書,寫明除非燕照雪攜帶贓物俯首繫頸來降,否則不可脫罪;殘,去抄了金駿客棧;望,你帶一隊人把天海豊圍住,把這個訊息帶給顧少東。”
天海豊眾人看著暗衛帶領的錦衣衛將金駿客棧一陣踐踏,夥計們被統統抓走。“你們這是幹什麼?”“金駿客棧掌櫃燕照雪劫走國寶,干擾國是,大逆不道!沈公公已經發下海捕文書,全域搜盜,絕不姑息!”
“什麼?!燕三娘劫走了信物天妃?!”天海豊眾人看著前來報信的望,不禁都大為焦灼。外面暗衛兵甲粼粼,已經將天海豊在京城的驛所圍了個水洩不通。
望不慌不忙地將畫像、海捕文書和沈自丹的手書都放在顧沉星面前的桌上:“督主說,既是顧大少惹出的風流債,就請天海豊自己去解決吧。督主請天海豊各位一同前去觀摩查抄金駿客棧!若是搜遍地底都找不到燕三娘,這兇殘的女盜就逃亡到海上了,她和南乘風、金雲翹有瓜葛。”
顧沉星和蘇惹月對視一眼:“看來,只能上霸山島了。”“惹月,你不幫我?”惹月看了他一眼:“燕掌櫃想見的人可是你顧大少,這件事上,恕我蘇惹月愛莫能助了。”馬四爺、劍羽都看著他們,道:“原來惹月大小姐看上去溫柔嫻淑、體貼人意,也還是會拈酸吃醋嘛。哥舒姑娘,你上過霸山島,不如請你帶路?”
舒夜也冷著臉道:“我要保護惹月大小姐,其他的不關我事。”玄清塵搖頭:“一下得罪倆,顧沉星啊顧沉星,你的桃花債還不還得完哦。”“周敏靜也到過霸山島,既然是公事,你去求他不就得了。”
霸山島。南乘風舉起酒杯,攜金雲翹一同給燕三娘敬酒:“燕掌櫃駕臨鄙島,蓬蓽生輝。我夫婦二人還未感謝燕掌櫃妙手回春,讓金雲翹能夠重新生育呢!”
金雲翹和南乘風對視了一眼,金雲翹甜甜地笑道:“得遇南郎,真是雲翹此生未曾想到的幸事。”
燕三娘看著他們,舉起酒杯嘆息道:“也不知道我的意中人何時才能來找我!”
南乘風道:“燕三娘不但救我於臨危既倒,還和我南乘風一樣是至情至性之人,痛快!三娘你就在這裡放心住,我差人將那負心漢子綁到島上來與你團聚!”
金夫人地白了南乘風一眼:“南郎,這就是你不懂女子的心思了,就是希望他能主動來找自己。這也是一種試探,若是對方心中有自己,必然會穿越千山萬水而來的。”
南乘風哈哈笑道:“那就祝燕掌櫃的情郎御水破浪而來吧。”正說之時,突然有小卒來報:“南島主,水寨大門有船來訪——來客自稱是天海豊顧速!”
燕三娘直接從席上跳起來,朝門外跑去。“快留步!”金雲翹站起來,“三娘,女子要矜持些!”燕三娘害羞、整理衣衫頭飾,道:“也是。顧大少他跟我說過,他覺得我有些太刁蠻任性了。”
“天海豊顧速,南島主、金夫人,有禮了。上次雙船世界,多謝金夫人出手相助。”
金雲翹也笑盈盈地道:“原來燕三娘心中的人竟是舊人。也多謝顧少東將我從血池中救出。”
顧沉星道:“我此行,一是想要與南島主談一樁合作。二者,既然燕三娘在貴寶地,可否讓我見見她,同她說幾句話?”
此時躲在屏風後面的燕三娘歡樂之情溢於言表,幾乎按捺不住要衝出來了。
金雲翹給丫鬟使個眼色,按住燕三娘,然後起身道:“顧少東,你所言領航滿剌加之事,南郎未嘗不可答應;但是我們也有條件,燕三娘救過南郎的性命,也給我們帶來了得子之喜,是我們的大恩人。顧沉星,你既然要燕三娘交出天妃信物,讓她助你前往滿剌加,那你可以承諾,絕不負她嗎?”
顧沉星略一沉吟:“南島主,萬兩黃金,我天海豊和你如何分成,可以勞動南島主這一趟滿剌加之行?”顧沉星盯著南乘風的臉,“一般來說,主家客家之分,六四分成已經是極限,”顧沉星從南乘風的神色中知道達到了南乘風的心理預期,於是,他緊緊盯住南乘風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但是隻要南島主南大羅漢一句承諾、一諾千金,我可以給南島主,五五分成。”南乘風的眼睛倏地亮起來!
顧沉星知道南乘風已經十成十動心,他繼續道:“若從滿剌加能夠運回胡椒、蘇木、沒藥等香料,天海豊也可依此與南島主分成。”南乘風身體前傾,幾乎要站起來了。
金雲翹拉了拉年輕的南乘風,提醒他不要將心思全部暴露在談判對手之前。
“那請燕三娘出來與顧某見一面吧,我有話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