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一聽張九說完,包括馬寶在內都驚得目瞪口呆。

原來,李忠明帶著一千人馬以及部分迫擊炮抵達蠻莫安撫司後立即對山寨展開了攻勢,很快就拿下了山寨,並將裡面的土兵全部屠了。

興許土司思線那廝平日裡對待農奴太過苛刻,戰事打響後蠻莫附近的小山寨紛紛響應明軍,此時正好南密的王定藩駕著五艘船隻訓練到了此地,兩人一合計,便決定將直屬於思線的農奴一半遷到南密,一半遷到騰越州去。

還將一位小寨的土百戶另立為安撫使。

思線控制的範圍極廣,最遠處挨著孟密,張九帶著百餘人殺得興起,竟一氣殺到了這裡!

白文選繼續神色複雜,塔新策則繼續沉吟不語,而馬寶先是一陣緊張,不過在見到張九神色若常,便更加興奮了。

“那裡是緬軍的山寨,你等就不怕惹惱了緬人,進而對陛下不利?”

此話一出,倒是讓張九冷靜下來了,他也沒有主意,便道:“我軍李參將聽到炮聲後很快就會趕過來,不如等他到了後再說”

果然,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李忠明帶著兩百人趕到了。

“末將李忠明拜見鞏昌王、淮國公、赤水伯!”

李忠明聽了馬寶之言後也沉吟起來,半晌他說道:“既然已經如此了,乾脆滅了此處山寨,然後迅速撤離,讓其死無對證”

塔新策苦笑道:“緬王早就知道我軍駐紮在近側,豈會不知是我軍做下的?你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但我軍可是有苦難言啊”

李忠明一時語塞。

半晌,白文選說道:“事已至此,還是儘快撤離為上,這樣,李參將趕緊將你等俘獲的奴隸娃子帶回去,我等呢,也趕緊撤往木邦,與晉王匯合”

之前,心直口快的馬寶已經將他們準備撤到木邦與李定國匯合,並一起北上元江府協助那嵩抗擊清軍的事情說了。

李忠明想了想,問道:“這裡的緬軍多長時間與阿瓦聯絡一次?”

塔新策說道:“每半年一次,對了,他們的供養全部來自周邊部族,思線那廝也在其中,則是每三個月一次”

李忠明一拍大腿,“這不就結了?時下還有半年時間,周圍部族見到遲遲沒有人催促他們上繳糧秣,顯然是巴不得的,又有誰會主動將糧秣上繳給他們?”

“就算他們知道莽罕部被滅,也會故意隱瞞”

馬寶笑道:“那半年以後呢?”

李忠明淡定地說道:“半年之後,我家建昌王必定收復了永昌府,麾下軍力也會增加一倍,眼下我軍一部已經佔據了密支那以南的地方,還在繼續購買船隻”

“真有緬王逼迫陛下的事情發生,我軍會順流而下直逼緬都,讓其不敢造次,或許建昌王也會從陸路出動兵馬,將陛下等人接到騰越州或者永昌府,省得受那緬王的的鳥氣”

“哈哈哈”

馬寶大笑起來,他拍了拍李忠明的肩膀,“你快快說一說建昌王的事情,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等李忠明說完了,三人都陷入了沉思。

半晌,白文選還是說道:“我部還是儘快趕到木邦為上,晉王只給了我們五日的時間,你等是知曉晉王的,若是遲了一兩日,必定會軍法從事”

塔新策顯然也是此意。

馬寶卻說道:“老白,對不住了,你是知道的,我的脾氣一直與晉王不對付”

白文選心理一凜,“你想去投靠建昌王?”

馬寶點點頭,“現在看來,還是建昌王對我的脾氣,你等有兩千騎,加上晉王的五千步騎,楊成那廝估計還有兩千人馬,這就是九千人馬了,還有那嵩的土兵”

“絕對能擊敗清狗,也不多我這支人馬”

白文選又沉默起來,半晌他點了點頭,“也罷,人各有志,就這樣吧”

次日下午,李忠明、馬寶兩部對莽罕山寨發起了攻擊,在迫擊炮的加持下很快就攻破了山寨,然後將裡面的緬軍屠殺殆盡。

馬寶將繳獲的一半糧草和財物送到了白文選這裡。

“老白,就此別過”

白文選沒有說話,只是略略點了點頭。

馬寶見狀也有些傷感,想了想又不知說些說什麼,最後還是白文選擠出了一絲笑容。

“那建昌王自從出道以來屢戰屢勝,還多是以少勝多,肯定是有兩下子的,我等陝北老回只剩下你我兩部了,也好,若是全部放到東邊萬一有個閃失豈不是全軍覆沒?”

“現在好了,你在西邊,我在東邊,總有一個能活下來”

馬寶雖然是鐵打的漢子,現在也有些淚目了。

“老白......”

“好了,五大三粗一個人,竟然像娘們那樣扭扭捏捏的,成何體統?你們屠了莽罕山寨,我等也不能待下去了,你等一走,我軍馬上開拔!”

李忠明倒是不失時機地說道:“萬一元江府戰事不利,不妨繞到騰越州來,我家建昌王雖然年幼,但平時與軍將們都是稱兄道弟的,但凡有所繳獲,也會將其中的一半分給弟兄們”

“餘者也會放入公庫,自已從不私藏一分,他雖然已經封王,但我等中的大部分人依舊稱呼他為‘老七’、‘七哥’,與他共事,別說有多暢快了”

馬寶頓時兩眼放光,不過白文選、塔新策卻依舊沉靜。

“就此別過”

......

三日後,李忠明、馬寶兩人押著大批俘獲抵達了蠻莫,不不不,嚴格意義上來說應該是解放,李忠明等人已經向蠻莫安撫司直接隸屬於思線的農奴說明了,只要到了南密、騰越州,他們就會成為像漢人那樣的自由民。

農奴們自然是歡欣鼓舞。

等他們越過鐵壁關進入幹崖宣撫司後,高得傑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了。

見到李忠明竟然帶來了至少兩千青壯男女,高得傑苦笑道:“早知道你有這個收穫,我何苦還要花錢到刀建勳那裡購買奴隸娃子?”

李忠明笑道:“買了多少?”

高得傑說道:“倒也算收穫豐富,刀建勳那廝還是頗為客氣的,他贈送給我等一百人,我又以五兩銀子一個人了向他購買了四百人,再加上五百同樣年齡的女子,一共是一千人,當然了,女子每人只要二兩”

“一共只花了三千兩,順便向他購買了一批糧秣和食鹽等物”

“王爺哪裡可有最新的訊息傳來?”

“昨日還沒有,今日截止到現在也沒有,我每日都會派遣三騎往來於騰越州與幹崖宣撫司之間,應該無甚大問題,對了,你們的人可有損傷?”

“自然有的,不過加起來也只有不到一百傷亡”

......

與李忠明相比,王定藩就快得多,他讓一艘船迅速趕回南密,自已則留在蠻莫等候,附近還有分給蠻莫的另外兩千男女人口。

很顯然,直接隸屬於思線的奴隸並沒有這麼多,也有些一些不開眼的小山寨忠於思線的,自然被李忠明等一一滅了,然後繳獲了大批人口。

兩日後,曾雪麟親自帶著三百人馬趕到了,在他的護送下著兩千人口又花了十日功夫才走到南密。

以前,張七從麗江出發後不但帶走了四千兵馬,還帶走了五百工匠,這可都是馮雙禮部以及建昌行都司裡的工匠,加上張七留給曾雪麟的一千人馬,實際上有一千五百人。

當然了,還有以賀九真為首的一百年輕女子護理隊,自然已經跟著張七去騰越州了。

張七走後,曾雪麟帶著這一千五百人立即在附近開荒種地,此時剛種下一個多月的秧苗已經有一尺多高了。

至於王定藩,他已經在附近細細勘探過,最後終於發現了容易採掘的鐵礦、銅礦、鉛礦、錫礦所在,以及生長著密集柚木的所在。

種完地後他就是這五百工匠的頭目了,倒是得償所願。

短短的兩個月以內,一個個小型的礦點、窯場、船坊已經有了雛形了,以前,他在昆明時也曾管過船坊,當時李定國也編了一支水師,就在滇池之上練習,可惜尚未派上用場清軍就殺來了,最後這支水師被清軍俘獲,所有的船隻也成了清軍的戰利品。

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有些可惜。

王定藩撥了兩百人進入船坊,準備按照之前與張七商議的,以大明鳥船為藍本,用柚木製作新船,按照張七的吩咐,船隻必須以能放置五百斤以上自行製作的火炮為前提,甲板、船幫必須能扛得住敵人火炮的攻擊。

也能扛得住火炮後挫力對船體的損傷。

張七自然不會一下就要製作西夷那樣的蓋倫船,他沒有圖紙,也不會製作,他必須圍繞眼前的目標行事。

眼前的目標也很簡單。

那就是下游盤踞阿瓦城的緬軍。

有火炮、火銃,若是屆時還有多餘的子彈,再在每艘船上放置一挺機槍,對著緬人那些船隻簡直是赤裸裸的碾壓。

屆時便能將永曆帝等人從容接回。

當然了,船隻的存在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那就是阿瓦城,不過那就是他的中期目標了。

隨著大量人口的到來,以及“解放”的原烏鴉山長官司白文舉的奴隸,他現在已經有足夠的人口來將南密打造成一個牢固的後方基地了,而不是單單一個騰越州那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