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大群身穿重甲的巴牙喇步甲就出現在山道上!

已經是夏季了,還能穿著重甲作戰計程車兵除了我大清的巴牙喇便不可能再有別人了,此時滿清八旗的戰力正在肉眼可見地下降,但顯然不包括巴牙喇。

滿清勳貴顯然也知道自已的困境,除了大力拉攏綠營兵,又對八旗兵進行了重新編組。

早就入關,並享受了十幾年鐵桿莊稼的八旗兵依舊按照以前的規制編制,但八旗兵真正的精銳巴牙喇卻全部來自關外,東海女真、野人女真、索倫人中的真正梟勇全部編進了巴牙喇部隊。

他們渾身上下都裹在厚厚的甲冑裡,護頸更是將口鼻都包住了,只露出了一對眼睛,手中也是各式各樣的重型武器,雖然是夏季,但騰越州一帶普遍超過一千五百米,磨盤山更是超過兩千米的海拔並未讓其感到太過溼熱。

他們能成為巴牙喇,除了身強體壯作戰勇猛,體能也是槓槓的,按照八旗都統對他們的要求,著甲後奔跑半個時辰後還能進入戰鬥的方能成為巴牙喇,眼前這些人顯然都是如此。

還有,無論是東海女真、野人女真還是索倫人,大多數人之前也是在東北的崇山峻嶺裡生活的,崎嶇的山道並未對其造成太多阻礙。

時下,伊爾德的巴牙喇兵還只跑了小半個時辰,體力還充足得很,按照他的想法,只要抵近明軍,縱使犧牲掉一些巴牙喇也無所謂。

因為他的族叔、滿清第一代巴圖魯揚古利曾經說過一句話,“無論是明軍還是朝鮮軍,無論其火器有多厲害,只要巴牙喇軍靠近後進行肉搏戰,便有十成把握完全、徹底擊潰當面之敵”

“沒有任何例外”

揚古利當時說的還是八旗兵中的精銳,何況巴牙喇呼?

故此,伊爾德的族侄,同樣來自我大清有名的巴圖魯家族、東海女真舒穆祿氏的巴思漢並沒有躲在後面,而是衝在最前面!

巴思漢,舒穆祿氏新一代巴圖魯,還是一位真正在長白山獨自一人獵殺過一頭猛虎的巴圖魯,雖然他先後用上了三石力強弓、虎槍、厚背大刀,但終究是獵殺了老虎不是?

故此,當他見到前面的明軍手裡端著的都是“火銃”後並沒有畏懼,而是義無反顧地繼續繼續衝了上去!

他身上穿著三層鐵甲、棉甲,總重一百斤,但他並沒有感到不適,何況他戴著的鐵盔並不是八旗兵常見的尖頂盔,而是寬簷鐵盔,還是加厚了的寬簷鐵盔,只要低下頭沿著山道往前衝,區區銃子根本不足為懼。

隨著敵人的身影愈發清晰起來,巴思漢似乎見到了敵人在自已手中大刀下血肉橫飛的場景,他的殺意此時也來到了最大。

殺意讓他興奮起來了,全身的血液也激盪起來,更是加強了殺意......

“噠噠......”

就在此時,對面那人手中端著的奇怪火銃突然發出了奇怪的聲音,然後巴思漢就毫無懸念地倒下了。

如果他是後世的人,知道那人手裡端著的是輕機槍的話,打死也是不會衝在前面的,但他顯然不知道,然後自然就倒下了。

張七顯然為這場戰役下足了功夫,也下足了本錢,阻擊伊爾德的三百人中,突前的十人人手一挺輕機槍,一人打完子彈後便讓給後一個人,然後週而復始。

雖然他用三八大蓋也能壓制住巴牙喇兵,但他可不想夜長夢多,他必須儘快殲滅伊爾德這支巴牙喇。

當然了,他這三百人在看到敵人後便只有一百人還待在山道上了,另外兩百人則端著三八大蓋、掛著手榴彈爬上了山。

“噠噠......”

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輕機槍在咆哮著,大片的巴牙喇也在不斷倒下,當所有的機槍子彈打完後,狹長的山道上便只剩下一半巴牙喇了,那是伊爾德親自率領的五百巴牙喇騎兵!

雖然內心極度恐懼,但伊爾德還是義無反顧策馬衝了過來,西側山道比磨盤山那一側稍好一些,可容一匹馬賓士而過。

伊爾德年近五十,顯然不會像他的侄子巴思漢那樣傻乎乎衝在最前面,但也在最前面之列。

張七站了出來。

他手裡是一把日軍二戰時使用的百式衝鋒槍,彈匣裡可裝填五十顆子彈!

“突突......”

百式衝鋒槍的聲響又與輕機槍不同,不過並不妨礙張七利用他一邊向前走一邊射擊!

“突突......”

“砰.......”

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的聲音只響了小半個時辰後便完全停止了。

山道上塞滿了巴牙喇步甲、馬甲、戰馬的屍體,也只剩下了伊爾德一個人。

伊爾德萬念俱灰。

張七之所以將他留了下來,是因為作為正黃旗固山額真的他那一身明晃晃的金色棉甲實在太過耀眼,雖然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但依舊清晰可見。

由於山道上塞滿了人馬的屍體,後續巴牙喇馬甲的速度顯然就快不起來,便只能作為已經摸到山上明軍手中的三八大蓋的活靶子了。

“砰......”

此時張七手中的武器變成了一杆三八大蓋,一聲脆響後伊爾德就從戰馬上栽了下來。

不管你有幾層鎧甲,面對著後世的子彈完全無用。

因為這是代差。

赤裸裸的代差。

月上三竿時,戰鬥結束了。

張七帶著這三百人佔據了伊爾德的大營,然後美美地睡了一覺,等他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的上午時分了。

打掃戰場的活計自有李忠明、高得傑等人負責,完全不用他操心。

“老七”

“王爺”

高得傑、李忠明聯袂而至。

高得傑繼續稱呼著“老七”,而李忠明也繼續恪守著對張七的尊稱,不過這兩人的臉色顯然是一樣的。

那自然是喜悅之色,喜悅中帶著興奮,一種漲紅了臉色的興奮。

美美地睡了一覺後的張七自然是神色如常。

“哦?”

“老七,大捷!”

“這還用你說?”

“老七,根據對俘虜的審訊,進入埋伏圈的清狗一共有萬餘人,我軍殺死殺傷一半,餘者悉數跪地投降了,其中既有綠營兵也有八旗兵”

“抓了五千人?太多了”

“那......”

“八旗兵、綠營兵軍將的鎧甲剝下來沒有?”

“早就剝下來了,計有完好鎧甲共約兩千副,戰馬卻沒有繳獲多少”

“嗯,俘虜呢?”

“抓獲了線國安以及他手下的狼兵一千五百多人,上好火銃近兩千杆,完好火藥桶五十多個”

“線國安以及他的狼兵全數殺死了事”

“是,那剩下的人呢?”

“馮萬寶呢?”

“死了,估計是被機槍子彈打中的,身上有十幾個彈孔”

“祁三升呢?”

“他倒是毫髮無損,不過他也是第一個主動帶人投降的”

“將他以及親信悉數殺死,普通軍卒留下來,馮萬寶的軍卒也留下來,八旗兵一律殺死,這樣的話還會剩下多少人?”

“三千左右,對了,中間是一個叫做海爾圖的漢軍旗將領,他的隊伍倒是損失不大,不過折損了三門紅夷大炮,死傷了約莫三百多火銃手,最後審訊後才得知他們是烏真超哈部隊”

“嗯,將他們全部留下來”

“是,對了,跟隨烏真超哈部隊的還有一支輜重隊,有上千民夫推著獨輪車組成,裡面都是糧草和銀錠,清狗士兵每人攜帶了三日的乾糧”

“留守永昌府城的是誰?”

“老七,不用你提醒,當我軍趕到城下,並出示了羅可鐸等人的頭顱、軍旗、關防印信後此人就投降了”

“哦?此人叫什麼?是誰的部下?”

“此人叫高啟隆,以前是我軍鎮守姚安府的總兵,我軍撤向緬甸時投降了清軍,手下還有兩千人,竟然馬上開門投降了”

“據他供述,投降後只帶兵鎮壓過大理府的土司兵,並無機會與我軍交手”

“永昌府城還有大量的糧草以及至少五十萬兩白銀”

“時下蒯方帶著一千人馬駐紮在那裡”

“不行,馬寶呢?”

“正駐紮在外面”

“讓其先不管家屬了,立即入駐永昌府城,與蒯方一起鎮守永昌府城”

“是”

“還有嗎?”

“老七,根據對俘虜的審訊,原本留守永昌府城的是吳三桂的族弟吳三變,不知何故羅可鐸卻將其調到了大理府城,而讓大理府的高啟隆接替他鎮守永昌府城”

“這是何故?”

高得傑笑道:“老七,虧你一世聰明,竟然連這點也沒瞧出來?”

“哦?說來聽聽”

“嘻嘻,這高啟隆是向滿洲八旗投降的,後來又被劃到吳三桂名下,但吳三桂卻沒有接受他,估計當時吳三桂距離其更近,這廝卻捨近求遠,向滿洲人投降,惹惱了吳三桂”

“滿洲人也是心知肚明,便趁機將其納入洪承疇統轄的綠營兵範疇,羅可鐸手下也有一個漢人幕僚,據他供述,羅可鐸離開永昌府城後生怕吳三變也來到騰越州搶功,便將他支到大理去了”

“因為高啟隆就是向他投降的,他認為可以信任”

“誰知道高啟隆卻一炮不放便開啟了永昌府城門”

張七點點頭,一個鯉魚打挺便站了起來。

此時正好有一抹陽光從以前伊爾德大帳頂部透入,而且恰好照在他臉上,頓時讓他的一張黑臉隱隱泛出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