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七讓兩個夜不收押著白文舉下山,一個夜不收在前面,一個在後面,將白文舉夾在中間,在這陡峭的石階上料想白文舉也是無可奈何。

“記住了,下山後讓你的人不得輕舉妄動,乖乖坐在山下不動,你的家眷倒是不用下山了,但凡有輕舉妄動,我就將其全部殺了”

白文舉只得點頭同意。

山下還有張七的三千大軍,就算有輕舉妄動他也不怕,何況對面都是手無寸鐵,還有大量的家眷。

張七讓十幾個士兵看著白文舉的家人,然後對李忠明說道:“你帶上一百人將整座山寨細細搜尋一遍,給我記住了,不得暗中拿走裡面的財物,若是被我知曉了,必定嚴懲不貸!”

為防意外,這一百人他選擇了跟隨蒯方投靠他的雅州、黎州一帶的前後七姓子弟兵,他們能夠跟著蒯方視死如歸,想必軍紀還是可靠的。

子夜時分,李忠明回來了。

“將軍,都搜完了,並未發現一人,不過......”

“不過什麼?”

“將軍,這座大寨很奇怪,中間還有一部分山體,當中有一個大洞,白文舉一家就住在那裡,裡面裝飾得富麗堂皇”

張七閉上了眼睛,幸虧此時他站在暗處,否則別人就會見到他的眼角隱隱還有淚滴。

他籌劃這麼久,等的就是這一天啊,若是山洞不見了,自已豈不是白跑一趟?

半晌,他睜開了眼睛。

“你等都在這裡等著,我一人進去一下”

說著不理會眾人的勸阻,孤身一人走進了大寨。

沒多久,那座山洞就出現在眼前,他一顆心頓時狂跳起來。

“老天爺保佑,這座山洞與後世幾乎一模一樣”

站在山洞口略略微待了一陣後,他合上了龍鳳玉佩。

周圍頓時一片寂靜——他回到了後世的山洞,不過此時這裡的土司山寨早就不見了,只剩斷垣殘壁依稀可見,裡面全部是樹叢,連洞口也是如此。

他撥開了掩藏在洞口的灌木叢,舉著火把走了進去。

一個鏽跡斑斑的鐵門頓時露了出來,門上還掛著銅鎖,萬幸的是其他人依舊沒有發現這裡,後世被他開啟的銅鎖依舊半開著。

取下銅鎖,他推開了大門,之前,他還沒忘記對著對面遠處燈火通明的密支那市望了一眼。

裡面霎時襲來一陣惡臭,他心裡一凜,火把之下,橫躺著三具屍體,都已經高度腐爛了,穿著打扮也是此地克欽人的模樣。

後世,這裡的傈僳人已經被克欽人趕走了,大金沙江兩側完全是克欽人的天下。

不過,這三人雖然穿著克欽人的服飾,但顯然都是後世的裝扮。

忍著惡臭繼續往裡面走,迎面就是一排排木頭箱子,上面還有用黑炭筆標註的阿拉伯字母序號。

箱子有大有小,他記得很清楚,這裡面一共有五百口箱子,長的裝的是三八式步槍,短的裝的是子彈和手榴彈,箱子面前還擺著二十門各式火炮,有五門山炮,十五門迫擊炮!

另外還有二十挺輕重機槍!

這裡面藏著整整一個二戰時日本步兵大隊的完整裝備,顯然是日寇入侵緬甸時留下來的,後來不知為何竟然絲毫未動地留存下來了。

他是在進入緬甸境內追蹤三個毒販時發現這個地方的,很顯然,毒販早就發現了這裡,並據為已有,但也未發現多久,他們只拿了這裡的手槍。

記得當時洞口還有水泥封存的痕跡,多半是被毒販們鑿開的,否則也不會過了這麼多年這些武器絲毫沒有損壞。

當然了,槍械彈藥都封存在包裝嚴密的木箱裡,槍械、子彈都上過油,還有防潮紙包著也是原因之一。

這顯然是一個乙種師團轄下步兵大隊的裝備,否則配備的機槍和火炮更多。

當時他追蹤到這裡時立即與毒販交上了火,他憑藉著以前在部隊偵查連的身手和射術很快擊斃了這三人,不過自已也中了槍,掙扎著下山之後就不知人事了。

然後就穿越到了現在。

“自已顯然是死了,按照時間來看,已經有好幾個月了,不過也是死在半途,周圍高大樹木密佈,興許也沒有人發現,如果我此時下去尋找那會是一個什麼場景呢?”

不過現在顯然不行,他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做。

他趕緊忙乎起來,將所有的木箱子和武器全部一個個從玉佩形成的光環一頭搬到了另外一頭,黎明前才將所有的武器裝備搬到了白文舉的居所。

他實在太累了,乾脆就在白文舉的床上睡了一覺。

等他醒來時,已經是次日正午了。

他的威信果然還在,記得睡夢中隱隱約約有人還喊了他一聲,他也是不耐煩回了一句“別打擾”,然後就沒有音訊了。

等他走到洞口時,那裡已經站滿了人。

張七指著那些東西說道:“立即將這些東西全部搬下山去!”

等他的人將這些東西全部搬到山下時,他也跟著眾人下了山。

山下,包括白文舉在內,都坐在地上抱著頭,周圍是全副武裝的明軍。

張七走到白文舉面前,“白長官,對不住了,我的事情已經辦完了,你可以返回山上了,記住了,若是發現有任何東西丟失,我決不輕饒”

說著就帶著大軍開往密支那南面的那個半島。

走到那裡時,張七對李忠明說道:“白文舉肯定不會甘心,這樣,一半人馬馬上就地砍伐樹木平整場地紮營,餘者警戒,將騎兵撒在外圍”

高得傑笑道:“老七,何必如此麻煩?剛才為何不將其全數殺了?”

張七搖搖頭,“傈僳人雖然粗蠻,但也有物傷其類的心思,若是見到我等將烏鴉山長官司的全部殺了,必定會結寨自保,對於我等也會生出同仇敵愾的情愫,按照那王偏頭的說法,這裡還有七八萬傈僳人,將來肯定是煩不勝煩”

眾人忙乎了一天,也沒有將場地完全弄好,眼看已經到了晚上,張七說道:“若是我猜的不錯,白文舉肯定會趁著夜色前來偷襲,這樣,我等全部埋伏在樹林裡,騎兵放在遠處樹林裡”

高得傑撇撇嘴,不過也沒說什麼。

夤夜時分,不出張七所料,白文舉果然來了,當然了,他除了丟下兩百具屍體外一無所獲,只得灰溜溜地返回到山寨之上。

自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下來了。

十日後,一座全部由木柵欄、木屋組成的大營便矗立在密支那城的南面了。

張七還在靠近大金沙江那一側修建了簡易碼頭,並紮了一個木筏派王定藩帶人到河對岸的密支那買船。

王定藩很快回來了,他顯然沒買到船,不過卻帶回來一個人。

“我叫夏金柱”

來人是一個三十多歲明人地主老財打扮的漢子,戴著瓜皮帽,穿著綢衫。

“哦?”

“請問貴軍來此......”

張七倒是沒有隱瞞,“我是晉王李定國將軍麾下參將張七,因為眼下清狗勢大,不得已避入此地,請問你是......”

“哦,我是對面密支那城杜瓦的弟弟,咳咳,對了,這杜瓦是克欽人領主的意思,這裡原本是大明冊封的密支那宣撫司所在,宣撫司設在西邊三十里處的馬裡山”

“密支那城原本只是一個克欽人的小集市,後來因為戰亂,從雲南過來的漢人越來越多,便形成了一個大市鎮,經過宣撫使同意後就地築城”

“杜瓦叫夏金澤,得知貴軍在購買船隻時便差在下過來詢問”

“問吧,你想知道什麼?”

“這麼說貴軍是駐紮下來不走了?”

“嗯,一個月後部分人馬還是會走的,你也看到了,我軍進入後秋毫無犯,那烏鴉山的白文舉不識抬舉,竟敢進攻我軍,被我軍打得大敗”

“哦?這麼說你等還是會長期駐紮在這裡?”

“差不多吧,怎麼,有問題嗎?”

“不敢不敢,我家主人想請將軍過江一敘,放心,若是談的好,船隻、糧食、食鹽、布匹都好說”

張七點點頭,“擇時不如撞時,我早就想拜訪夏杜瓦了,現在就可以去”

張七帶上三十名夜不收坐上了夏家的大船。

那是真正的大船,坐上一百人毫無問題。

張七顯然知道一件事。

“從密支那開始一直到仰光,伊洛瓦底江可以通行一千噸的船隻,控制了密支那,只要水上佔優,就相當於控制了伊洛瓦底江一半”

“密支那附近盛產柚木,建造船隻得天獨厚,周圍除了翡翠等玉石,金銀銅鐵鉛錫等戰略礦產資源也很豐富,簡直是天賜之地,也就是緬王不識貨,巴巴地讓克欽人佔著”

“後世密支那及其附近能養活近百萬人,僅僅密支那一地就能養活二十萬,農業資源也很豐富,假若以此地為基地,還能佔據水上優勢的話,既能抗擊緬甸人的攻擊,又能利用崇山峻嶺抵擋住清軍的攻打”

“比鐵壁關西邊的蠻莫、八莫等地好多了”

他很快見到了夏金澤。

雙方交談之後很快達成了共同對付東岸的傈僳人,密支那城原本上繳給烏鴉山長官司的十萬兩白銀也轉交給明軍的密議,當然了,張七沒要白銀,而是差不多等價的糧食、食鹽、火藥等物資。

張七還從夏金澤處購買了五艘能夠裝載三十人、有著一面縱帆、可以搖舵、划槳的中型船隻,並讓王定藩帶著一些人先操練起來。

一晃一個月就過去了。

期間,這處被密支那人稱之為密南的新地方“銃聲”四起、炮聲隆隆,不時還有爆炸聲傳出,讓周邊之人無不膽戰心驚。

五月初的時候,外出探查的張五回來了。

“老七,找到晉王的下落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