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七還是下令凌遲處死了吳六奇。

不過當吳六奇的慘叫聲響起時,他輕聲對張貔說道:“張九到哪裡了?”

張貔回道:“還在臺灣鄭家那裡,按照您的吩咐,他並沒有參加鄭家對廈門的戰役”

張七點點頭,“讓他與鄭經商議一下,看能否一起去攻打閩安城,時下福建、兩廣的大軍都在這裡,完全有機會”

“如果鄭經不同意,那就算了”

張貔發的電報卻成了:“義父嚴令,無論如何都要救回祖母,順便將閩安城的財物弄出來”

......

這邊廂輕易拿下了三鄉縣城,那邊廂郝元彪、張乘龍的圍城打援卻出了問題。

一來,耿繼茂既然知道蒯方部已經來到了大戛勒寨附近,肯定會防著埋伏,二來三鄉縣城到大戛勒寨也沒有合適的伏擊地點。

當然了,張七的命令也是“相機而動”,並沒有說一定要埋伏。

兩部的指揮官郝元彪最後下達了命令。

“孃的,我就不相信我們這近三千人還拿不下耿繼茂!”

於是,他乾脆不設伏了,而是在一處開闊地列陣,當然了,他也不是完全沒有籌劃。

他將一千燧發槍兵排成五排,每排兩百人,一共五排,軍官居中。

五排之後則是一半炮兵,兩部所有的野戰炮、一半短管火炮犬牙交錯佈置著。

他親自指揮這部分軍隊,而讓張乘龍則尋找地方斷尾。

這裡是雲南,雖然三鄉縣城到普者黑草原有官道可行,但同樣都是山地,沒有合適的埋伏地點,但並不意味著沒有可以斷尾的地方。

唯一的問題是,這樣的話就不像真正的伏擊戰,完全不能保證全部殲滅耿繼茂的大軍了。

於是,他首先就見到了耿繼茂的大軍!

見到郝元彪的大旗以及佈置在前面的明軍後,耿繼茂又端起單筒望遠鏡朝著四周仔細看了看,確定沒有可以埋伏的地點後,他不禁冷哼了一聲。

“佈陣!”

他也需要佈陣,與曾養性不同,他可是攜帶了千斤重的大炮,手裡也有一支隸屬於白顯忠的烏真超哈部隊。

他也見到了明軍的炮兵,瞧那模樣,射程應該與已方的火炮差不多。

不過,當他的烏真超哈部隊剛剛開始在距離明軍約莫一里外的地方佈置紅夷大炮時,對面的火炮便鋪天蓋地轟了過來!

一刻鐘以後,耿繼茂的炮兵陣地就完蛋了。

耿仲明這下可算是見到了張七所部火炮的厲害,不過,對於平素自負驍勇的耿繼茂來說,本就不是完全憑著火器部隊,見已方的火炮派不上用場了,乾脆使出了此時清軍對付火器慣用的盾車陣。

這是一片寬約三百米的曠野,大量的盾車在隨軍民夫的推動下,身披重甲的漢軍旗躲在後面,慢慢地朝著郝元彪所部靠了過來。

與此同時,耿繼茂又派出了偵騎部隊,看有沒有別的道路可以繞到郝元彪側翼或者身後。

“轟......”

郝元彪所部的野戰炮不斷轟響著,也不斷有盾車被炸得人仰馬翻,不得已停下來,不過還是有相當數量的盾車成功抵近到了距離明軍大陣只有兩百米的地方!

此時,郝元彪已經下令處在前面的燧發槍兵全部撤到了炮兵後面的空地上佈陣。

對於此時的張七明軍來說,短管火炮已經不需要用專門的炮兵了,都用大營直屬警衛部隊,約莫一百人來操控,不過野戰炮依舊需要專門的炮兵來操控。

對於短管火炮來說,兩人操控一門即可,當下便是一百燧發槍手操控著二十門都不到兩百斤的短管火炮,五十真正的炮兵操控著野戰炮,一共五門,很顯然,一個大營攏共只有十門野戰炮,十人負責一門。

“轟......”

在這個距離上,野戰炮裝填實心彈後平射即可,但短管火炮依舊需要仰射。

前來的盾車大約也有十輛,在這個距離上使用平射的話,在張七部日程的訓練中顯然是百發百中的,但此時卻只命中了一半!

十五倍徑的野戰炮平射產生的威力可不是區區盾車能夠抵擋的,那五門被擊中的盾車霎時就四分五裂,躲在後面的清軍、民夫民夫也是被木屑刺倒在地!

不過,除了野戰炮明軍還有短管火炮!

一通開花彈的轟擊後,成功抵達一百米距離的盾車便只剩下三輛了!

此時,三門野戰炮也裝填好了。

“轟......”

在這個距離上若是還不能命中,這些炮兵就只能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三輛盾車全部被擊碎!

不過,此時清軍距離明軍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離了,成功抵達的重甲漢軍旗還有至少三百人!

這些人倒也勇猛,一個個奮不顧身衝了上來!

“轟......”

兩門野戰炮率先打響了,這一次裝填的是散彈,十公分野戰炮散彈的噴射距離已經增加到了四五十米!

接著便是另外三門,兩輪野戰炮轟擊後,還有勇氣繼續往前撲的漢軍旗便只剩下不到百人了!

清初八旗兵制,如果旗丁在戰場上戰死,那麼他這一生的祿田還能由他的子嗣繼承,不過等到他的子嗣長大成人成為旗丁後,祿田就會減半。

多出來的祿田則會分給同一牛錄活下來的人,這或許是剩下的旗丁依舊奮不顧身的緣故吧。

不過,此時已經抵達短管火炮散彈的射程了!

“轟......”

這一次,只有五門短管火炮打響了,但效果依舊是槓槓的,一個短管火炮的齊射過後,場中就沒有站著的人了!

後面騎在馬上觀戰的耿繼茂自然氣的牙癢癢的,他一下就派上了本旗的五百精銳,竟一個照面就被消滅了!

“父親!”

一旁的耿昭忠見狀不禁大聲喊道。

“昭兒還有什麼好辦法?”

“父親,不能再用步軍上了,必須要用騎兵!騎兵面積大,讓其密集湊在一起往前衝,一下就能打到敵人面前!就算有所損失,也只會損失最前面的百餘人!”

耿繼茂也不是斤斤計較之人,知曉在眼下的情形下若還是讓步兵先上,結果不會比剛才的精銳好上許多,於是一咬牙便準備耿昭忠親領的五百騎上!

不過,他可捨不得自已的兒子衝在最前面。

“昭兒,屆時你帶著百騎在後面監督就是了”

耿昭忠點點頭,一番動員後便領著五百騎衝了上去!

張七的部隊之所以所向披靡,除了跟更為先進的武器有關,日常的操練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在他們平時的訓練中,除了日常的射擊、佇列、格鬥等,自然也有針對在不同情形下不同敵人的演練,如何對付敵人的重甲步兵、騎兵都各有大量的演練。

就在耿昭忠慷慨激昂地動員騎兵時,郝元彪從已方明顯佔據優勢的望遠鏡裡見到了他的舉動,於是也變更了已方的佈陣。

這一次他將燧發槍手又佈置到了前面,第一排的搶手還錯開佈置,每隔幾人中間便有一門裝填好散彈的短管火炮!

野戰炮則繼續留在原地,如果敵人真的衝過來了,也能成為阻擋敵騎步伐的障礙物。

“噠噠......”

耿昭忠沒有聽從他父親的號令,身為我大清的多羅額駙,他毫不畏懼地衝在了最前面!

不過,他也並沒有讓騎兵緊緊簇擁在一起,而是四散開了了!

“砰......”

郝元彪的四段擊開始了,剛剛完成四輪射擊,敵人已經衝到了跟前!

“轟......”

正面的短管火炮終於打響了,咆哮的散彈當即將二十米範圍內的敵騎紛紛擊倒在地!

由於散彈都有殺傷的扇面,一次就無須全部打響,二十門火炮這一次郝元彪在正面佈置了十二門,每次打響六門,兩個側翼各佈置了四門。

按照張七的表述,他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

“人,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是不會捨生忘死一往無前的,只有在這些情況下才有可能”

“其一,自已的家人就在後面,自已不往前衝他們就會有生命危險”

“其二,堅定的信仰,無論生死,他們信仰的主神都會讓他們得到褒獎”

“其三,如果不往前衝就會面臨嚴厲的處罰,甚至會累及家人”

“除了這三種情況,絕大多數人在明顯已方不利的情況下是不會選擇繼續往前衝的,故此才有一成傷亡還能堅持戰鬥,兩成又如何,云云”

清軍自然是有嚴厲的懲罰的,但也沒有自已不往前衝,自已的家人就會被殺掉的危險,那樣的話旗人早就死光了。

多半是對帶兵將領進行處罰,至於小兵則顧及不到。

在剛才的遠端、近程打擊中,耿昭忠的騎兵雖然分得很開,但依舊有大約一半人馬被擊倒在地。

放在其他任何人身上,耿昭忠此時肯定會撤退了,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正面衝向明軍的清軍騎兵見狀確實勒住了馬蹄,但耿昭忠的一百騎卻是從左翼繞過來的,受到的損失並不大!

耿昭忠一咬牙,帶著一百騎徑直朝著火槍兵的側翼猛撲了過來!

大陣當中的郝元彪也瞪大了雙眼,看得出來,他的臉上也是滿滿的擔憂!

他不禁有些後悔了。

“若是將一部分長槍兵留在這裡就好了”

一百騎,同樣一個鬆散的大陣,在冬日的雲貴高原上捲起了漫天的枯草和塵土很快逼近了明軍!

“轟......”

兩門短管火炮打響了,頓時帶倒了一片敵騎。

“轟......”

另外兩門也打響了,此時最遠的騎兵還在百米開外,最前面依舊有十餘騎衝進了步軍大陣!

不過,張七的步軍顯然是訓練有素的,這種場景也預演過。

“諸位,一旦有敵騎衝進步軍大陣,也不要慌,避得開馬上避開,避不開也要奮力殺敵,殺死一個賺一個”

於是,當這十餘騎以為衝進了敵軍大陣就是勝券在握時,他們立即遭到了火槍的射擊、刺刀的捅擊!

最終就完全消失在大陣當中了,當然了,他們這一次的衝擊也造成了幾十名火槍手的傷亡。

不過,側翼遠處依舊還有零零散散的騎兵再繼續往前衝,此時,已經有一部分完成裝填的火槍手開始對其進行射擊了,等他們射擊完畢後,能夠衝到跟前的騎兵便只剩下最後十餘騎了。

“轟......”

兩輪散彈過後,包括耿昭忠在內的五百騎幾乎全部都交代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