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七隻帶了張九、馬承嗣以及一百親衛騎兵,加上韓王、東安王、洪育鰲、潘應龍以及偏沅巡撫蔣尚膺、錦衣衛千戶張公誨以及跟隨他們的千餘原王光興部屬及家眷。

抵達昆明時已經是黃昏了。

張七帶著自已的人進入永昌王府歇息,餘者自有朱由榔的人安排。

當晚,朱由榔一一接見了韓王等人,最後才輪到他。

已經是子夜時分,看得出來朱由榔十分疲倦,但臉上依舊洋溢著興奮,當張七剛剛坐定,一個婦人閃了出來。

“愛卿,皇后專門為你烹煮了蓮子雪耳羹,夜深了,愛卿就湊合一下吧”

張七趕緊站起來謝過皇后,皇后將粥碗放下後,又讓宮女抱過來一套衣物。

朱由榔說道:“這是皇后親自為你縫製的王服,聽聞你喜歡戴纏棕大帽,也親自為你趕製了一頂”

張七一看,只見一頂做工極為精細,正中鑲著一塊紅寶石,旁側插著一根估計是從孔雀身上拔下來的羽毛,繫帶則是寶藍色的纏棕大帽。

咬了咬牙,還是跪下謝恩。

“多謝陛下、皇后娘娘厚恩”

皇后說道:“聽聞王爺娶了緬甸國王的女兒?”

此事張七早就知道只能短時間隱瞞,終究會透露出去的,也想好了說詞,便道:“微臣不是有意隱瞞陛下、娘娘,只是當時事出突然,微臣攻打阿瓦城時手下只有幾千人馬,而緬甸人卻有六七萬大軍”

“若是沒有緬王、副王的內訌,微臣還不一定能成功”

“當時緬王的位置也是岌岌可危,便主動提出來要與我聯姻,他的女兒是嫁過人的,微臣為了安全撤回密支那,只得同意了”

“後來為了營救韓王、臨國公他們,一時又忘了此事”

“對了,緬甸國境內,除了緬人,尚有孟人、若開人,實力都很強,緬王也不能一言九鼎,正好微臣在近側,便有了這一舉動”

皇后嘆道:“若薇兒還在,她倒是你的良配”

朱由榔也是一陣嘆息,“愛卿,朕在兩廣時還有一女,年齡與你一樣,若還健在的話,今年也是二十二歲,當時朕封她為廣德公主,可惜在逃離廣西時離散了”

張七心裡一動。

“按照後世的記載,他這個女兒應該還在廣西武鳴縣黃家”

趕緊說道:“公主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還健在,眼下我大明經過幾次大戰後消滅清狗精銳無數,清狗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糾集大軍再來進攻”

“微臣時下兵力有限,假以時日,必定克復廣西,將公主殿下送到陛下、娘娘身邊以全天倫之樂”

說得朱由榔、王皇后不禁動容起來。

半晌,朱由榔嘆道:“也不知那一日到來還需要多久?

張七回道:“陛下,時下清狗竊取我大明江山大部,我大明只剩雲南一省,茅麓山之役,微臣雖然給其大量殺傷,並順利迎回韓王等,但並不能全殲其軍”

“茅麓山之役結束後,清狗腹地便再也沒有隱患了,必定會厲兵秣馬,不出兩年肯定會再次大舉進攻,屆時就不會是之前的人馬了,二三十萬總是有的”

“我軍數量不多,時下不能四處出擊,只能也在雲南厲兵秣馬,若是能在未來的大戰中再次重創清狗,自然就能收復廣西、貴州、四川等省,然後再以這幾省為根基,徐圖經營,大明中興一定能夠實現!”

見到朱由榔依舊有些失意,便道:“陛下,時下晉王的人馬只有五萬餘,微臣的則還不到一萬,而廣西的尚可喜有兩萬,貴州的吳三桂有四萬,四川的鄭蛟麟也有兩萬,這就是七萬人馬”

“圍攻茅麓山的清狗至少還有四萬,若是全部開到雲南邊境,那就是十一萬......”

一席話說得朱由榔、王皇后心驚肉跳,王皇后站了起來,“你們君臣說話,我就不打擾了”

王皇后走後,朱由榔說道:“愛卿上次給朕送來一萬兩黃金,可是幫了大忙,原本就想再次加封的,可惜愛卿軍務繁忙,只得作罷”

“愛卿所部抵達敘州後,朕便召集大臣們商議封賞之事,晉王也上書了,建議封你為一字王,最後議定,準備封你為齊王,愛卿你看......”

“不可”

張七趕緊搖搖頭。

“陛下,您難道沒有見到以前秦王、晉王之間的事?”

朱由榔面色一變,半晌說道:“愛卿謙遜高義,亙古罕見,對了,在商議時也有人提到了此事,想法與愛卿大致相同,最後他建議封你為南詔王”

“南詔,本就是雲南的代稱,又是二字王,想必晉王那裡不會有太多想法吧”

對於張七來說,他不像李定國,還有那麼多條條框框,雖然不能接受一字王,但像南詔王這樣比晉王更有實際意義的郡王他可不會隨便推辭。

趕緊跪了下來。

“多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萬歲!”

朱由榔親自將他扶起來,“至於你的屬下,便由你建議就是了,眼下時局艱蹙,為了大明中興,一切從寬,公爵、總兵、巡撫以下你可一言而決”

“多謝陛下,陛下如此大恩,微臣敢不殫精竭慮嘔心瀝血以報?”

朱由榔點點頭,“愛卿,你帶回來的洪育鰲、蔣尚膺、潘應龍、張公誨等人,能在那種強敵環伺的情形下兀自堅持,顯然都是忠心耿耿之人,我與大臣商議後,準備讓洪部院擔任首席大學士”

“讓蔣尚膺擔任兵部侍郎,升張公誨為錦衣衛都督僉事,你看......”

張七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趕緊回道:“微臣乃一介武夫,國家大事既不知曉,也不敢隨意置喙”

君臣兩人又隨意隨意聊了一會兒,眼看朱由榔已經呵欠連天了,便主動告辭出去了。

次日一早,朱由榔破天荒召集了早朝,張七、李定國都參加了。

會議的主要內容無非是對李定國、張七兩人的功績大肆吹捧一番,李定國已經是一字王,升無可升,不過也被特賜了“假節鉞”的權力,實際上李定國這個權利早就有了,現在不過是以聖旨的形式正式提出來而已。

至於張七,如同朱由榔昨晚所說,封為南詔王、孟養宣慰司宣慰使,開府儀同三司。

李佔春也恢復了定川侯的爵位,並被封為敘州總兵,自然是我大明的。

洪育鰲終究沒有成為首席大學生,但還是以都察院左都御史的身份入了閣,為了彌補這一點,蔣尚膺成了工部尚書,張公誨升任錦衣衛指揮僉事,為了平衡,又將馬吉翔升為指揮同知。

而潘應龍倒是成了朱由榔的掌印太監,一躍成為內廷之首。

正要退朝時,兵部尚書孫順突然發話了。

“陛下,微臣有要事呈奏”

“愛卿請講”

“陛下,如今我大明最緊要的事務莫過於兵事了,時下晉王殿下的主要精力都在貴州方面,四川方面也有鞏昌王主持,只有廣西方面沒有方面大將鎮守,微臣建議可由南詔王入駐,對抗那裡的尚可喜”

張七心念百轉,“這廝是什麼意思?難道要將自已從密支那調到廣南?”

此話一出,大殿裡頓時沉默起來,都看向了李定國。

李定國說道:“廣南府有廣國公賀九儀鎮守,其以前就是我大明鎮守廣西的方面大將,也無甚大錯,為何要調換他?難道孫大人認為廣國公不夠資格?”

孫順倒是絲毫不懼,“放眼我大明,唯有晉王、南詔王能夠做到百戰百勝,廣南,太過重要,本人又管著兵部,只能直言無忌”

他故意將“百戰百勝”四字說的很重,頓時讓李定國啞口無言,一時竟漲紅了臉。

張七心裡暗罵,“你這廝不是將我架在火上烤嘛,平白生出這些嫌隙!”

趕緊說道:“陛下,一直以來,我軍主力都是晉王在主持,前不久還擊退了各路清狗的進攻,還收復了烏撒、烏蒙、鎮雄三府,而微臣則一直在後方協助晉王,微臣愚昧,並不覺得這個佈置有何不妥”

“何況,微臣之前之所以取得了一些小勝,都是出其不意造成的,若是兩軍堂堂正正對壘,微臣不如晉王遠矣”

“況且微臣麾下兵馬不滿一萬,還要遮護孟養宣慰司,此事我已與陛下談過”

“眼下,依舊是敵強我弱,萬一有個不測,孟養宣慰司就是我大明最後的後方,時下微臣只是獲得了一個名頭而已,宣慰司原本是思家的,境內也都是不通漢話的土人,想要穩定此地並不容易”

“還有,我前次僥倖擊敗緬軍,彼等豈有不暗中報復的?也需要軍力護衛”

“陛下,既然孫大人提起此事,微臣倒是有個建議”

“愛卿速速講來”

“淮國公馬寶,驍勇善戰,又曾短暫歸於微臣麾下,對於微臣練兵、用兵之法也頗有心得,如今更是升為廣南王,微臣建議將其調到廣南府,加強那裡的防禦”

“微臣這次得到了一些俘虜,但至少需要半年時間才能真正成為我大明的軍隊,我承諾,半年之後,我會派遣一個大營前往廣南府駐紮,協助建昌王、廣國公”

此話一出,眾人都看向孫順,孫順笑道:“南詔王所言極為妥當,微臣也沒什麼可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