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知道皇上不會允許朝堂中出現一方權力過盛的情況——哦,忘記了,雲瑾川除外。右相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他的樾兒若是想在朝堂上站穩腳跟,他,蘇家就必須讓步,朝中只可有一個站在高位的蘇家人。

他會用自己,給樾兒鋪下一條尚且平穩的官路。年輕人的天下就讓他們年輕人自己去闖吧,他們的皇上給大周帶來了一場盛世,盛世之下他也該好好的享享福了,在他退位之前他會盡最後一次力助他們的皇上完成這盛世的開篇……

蘇家和他,以及後宮的晗兒,他們都會退出盛京這片權利的中心,他相信樾兒,相信他親自培養了多年的嫡子,會在他走之後在這盛世中大展拳腳。

蘇樾的表情在此刻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他知道,如今之後只剩下他自己了,蘇樾並沒有說什麼溫情亦或者是感傷的話,他只是笑了,這一笑中透露出了他這十九年都未曾顯露過絲毫的鋒芒,“父親,樾兒明白。”

右相欣慰的笑了出來,“如此,為父便放心了。”

右相飲盡最後一杯酒,笑著起身,他要在今夜進宮奏請皇上,然後接他的女兒出宮,晗兒身處局中看不清楚,他們蘇家養一個女兒還是沒問題的,再說了,他這都要退位了,可不能還留著蘇家人在宮中礙著皇上的眼。

今夜進宮的不止是右相,大學士做了同樣的選擇,連夜將自己的孫女接出了宮。

大學士沒有如同蘇樾一樣傾全族之力培養出來的小輩,但他有學生,寒門現如今獨他一人在朝中支撐著,但他若是退位了,科舉過後朝中的寒門官員會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的冒出,他老了,比右相還要大上兩輪的他如今頭髮都花白了,他同樣也該為小輩們讓路了。

如今的局勢右相看得清楚,大學士看得清楚,但同坐高位的左相卻看不分明,而且越走越偏……

後宮中如今只剩下了懷孕的皇后、等著女兒長大出宮養老的容妃、為了家族留在宮中的淑妃以及為雲清看孩子的媛昭容(哼!),再加上不死心的宋婉寧和不知動機的連蕊兩人,共六人。

由於北夷、西齊雙方戰事的原因,乾元四年的科舉推遲,於六月會試,八月殿試。

這些事情,一部分是江月白講給雲清聽的,一部分是雲清在叄叄的上帝視角看到的,但云清並未讓叄叄調取調取新商宮中的畫面,她也並不知曉那段時間衛向珩和衛時禹發生了何事,又為何走到了這一步。

但據云清“吃瓜”多年的經驗來看,也能猜到一部分,她不選擇看的原因一是因為這是衛向珩兩人的隱私,她不想在兩人不知情的情況下窺探,二是因為有些“瓜”呢,若隱若現下才吃的最香!最有味道!

再說了,雲清到時候可以親自問衛向珩啊!她和衛向珩絕對有再見的一天,她已經打算好了,等所有事情結束,她就和霽林哥哥一起去新商逛一逛,人家皇帝都有“微服私訪”,霽林哥哥怎麼能沒有?雖說是去別人的國家“微服私訪”,但都差不多嘛~

而且“吃瓜”還是聽當事人自己描述才最過癮!嘿嘿~(哦~前面說的都是“廢話”,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理由,懂了懂了)

“我現在才相信我真的睡過去了三個月。”雲清趴在桌上嘆氣,“怎麼錯過了這麼多‘瓜’~”

聽到阿意的前半句話,江月白安慰的話都到嘴邊了,但隨後阿意的後半句話讓江月白哭笑不得,“你呀~”

雲清表示沒聽到,對著江月白做了一個鬼臉後,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吩咐門口守著的小安子將玉柯然請來。

江月白對此早已習慣,阿意這樣的性子都是他們這些人寵出來的,應該更任性些才好。

沒過多久玉柯然就走了進來,惹人注意的是他懷裡抱著的那一個大盒子。

玉柯然今日穿的十分花哨,一身紫色的錦緞長袍,腰封上鑲著一整塊的白玉石,腰間墜著一串羊脂白玉的小葫蘆,叮呤噹啷的,長袍外面還學著大周的文人罩了一層雲紋外衫,上面的繡紋栩栩如生的同時顯示出來了他的價值不凡,就連頭上束髮用的髮帶都墜著幾顆紅的綠的的寶石。

這樣花哨的穿搭在他身上卻並不顯得難看,反倒是襯得他越發的耀眼奪目了起來,玉柯然生的最好看的便是那一雙丹鳳眼,眼尾平滑略微上翹,揚起來的弧度多一份則多少一分則少。這樣的一雙眼睛生在玉柯然身上真好,中和了他身上隱隱凌厲的氣勢,淺笑時多了一分淡淡的惑人之意,微微眯起來時更是增添了幾分攝人的寒意。

不過此時這雙惑人的眼睛卻莫名的有了幾分狗狗眼的感覺,滿是欣喜與開心抱著懷裡的盒子走向雲清,隨著越來越近的距離,玉柯然的臉又不受控制的紅了起來。

“雲姑娘!”

嘖~江月白突然莫名的不爽了起來,看著玉柯然橫不是鼻子豎不是眼的,哪哪哪不順眼,皮笑肉不笑的起身攔在了阿意的面前,“玉公子,來這邊請。”

想往哪坐呢你?

“江家主。”面對江月白,玉柯然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伸出手與其微微交握,“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江月白同樣眯起了眼睛,久到上次見面已經是昨晚了,是挺“久”的。

“你倆等會兒再敘舊。”雲清幽幽的在江月白的身後探出了一個頭,“咱能不能先說正事,快到午膳時間了,我有點餓。”

看到探出頭的雲清,玉柯然又彎起眼睛笑了出來,“雲姑娘,昨日見面太過匆忙未曾將此物帶上,今日來補上送予雲姑娘的見面禮。”

說完,玉柯然直接略過面前的江月白將懷裡抱著的盒子遞了過去——半途中被一隻手骨節分明的手截住,玉柯然淡笑著看向了手的主人,“江家主這是何意?”

“玉公子不必如此。”江月白嘴角扯出一個弧度,“江家尚且算的上富足,玉公子還是將此物收回去吧。”

大周第一皇商,富可敵國,確實是“尚且”算得上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