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人有餘力留意付斌的舉動。

而李茗劍的注意力,也全在頭頂懸浮的那把桃木劍上。

待到光華徹底斂去,李茗劍才飛了過去。

此時桃木劍的其中一邊劍鋒,出現了數寸寬的破口,碎成齏粉,消散於天地間。

而破口處還有數條裂痕朝外延伸。

好在桃木劍大體保留了下來。

不過知道木劍已經殘缺,李茗劍心疼得不行。

因為殘缺部分中符文所蘊含的劍之道韻,他不僅來不及參悟,甚至連個拓本都沒有留下,這簡直是他身為劍修最大的遺憾。

李茗劍將桃木劍小心翼翼地收回了儲物袋,不敢再有任何磕著碰著。

隨即立刻看向茗劍峰,找到了他最掛念的水菡仙子,激射而下。

“你感覺怎麼樣了?”李茗劍一邊攙扶水菡,一邊問道。

水菡仙子微微頜首:“受了點傷,沒有大礙,快看看其他道友的情況。”

茗劍真人點了點頭,但隨後他摸到了水菡仙子的脈搏,知道水菡的傷勢不輕,體內靈氣已經相當微弱。

但在這個時刻,水菡仙子想到的卻還是以大局為重。

此次茗劍峰的劫難,不知道連累了多少仙門來道賀之人。

先去救治他們,也是為了給其他仙門一個交代。

水菡仙子如此的識大體,李茗劍也在確認她不會有生命危險後,才敢去救治其他修士。

在少數高階修士的幫助下,茗劍峰上很快歸於平靜。

而天邊的兩道遁光也在此時趕來。

正是呼延越吉和司慕宇。

……

忙完一切,茗劍峰的一處密室之內。

李茗劍將桃木劍放到了密室主位的劍臺上,他的身後站著水菡仙子。

放好劍後,兩人跪地持禮。

“今日我與水菡的大劫,若非前輩賣給在下的此劍大發神威,我和水菡早已喪命,從今往後,此劍便是我茗天劍宗的鎮宗之寶,前輩恩德,我與水菡永世不忘。”

茗劍真人說著,跟水菡仙子一起磕頭,行三拜之禮。

他們不會想到,真正出手救了他們的那人,現在正在山下的平安縣內,身前圍著一個圍兜兜,坐在製作此劍的那人腿上,仗著自己年紀小,撒嬌讓那人喂她吃飯,雖然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小小親密舉動,心裡卻開心得不行。

兩人行完叩拜之禮,紛紛起身。

李茗劍回頭道:“欠前輩的十億靈石不敢拖延,煩請仙子的淨水仙門跟我茗天劍宗一起湊齊,淨水仙門出的靈石,日後茗天劍宗一定歸還。”

水菡仙子不著痕跡的微微蹙眉。

李茗劍在她心中什麼都好,但是卻有一個缺點和一個遺憾。

遺憾正是這八百年的磨難,讓李茗劍漸漸磨平了稜角。

雖然變得圓滑一點也不是什麼壞事,但水菡仙子更懷念當年有點少年義氣,傲視九天的李茗劍。

現在李茗劍八百年的磨難已過,跟谷願的一戰雖然不敵,但是以前那種自信的眼神又回來了。

少年義氣的李茗劍,加上事故圓滑的李茗劍,或許才是最完美,最適合在修真界生存的李茗劍。

水菡仙子為此感到高興。

但李茗劍的缺點還是沒改。

兩人相識已過千載,共同經歷的大小磨難數不勝數,可李茗劍還是會時常對自己這麼客氣。

回想當年建立宗門,正是因為李茗劍這種若即若離的態度,才導致水菡仙子沒有進入茗天劍宗,而是去對面的峰上建立了淨水仙門。

現在千年已過,李茗劍還是這樣。

客氣得性情向來淡雅的水菡仙子都想狠狠扁他一頓。

可在心中發完牢騷,水菡仙子也只能說道:“放心好了,這件事淨水仙門一定盡力,山下那位也救了我一命啊。”

……

兩人出了密室,前往主峰大殿。

大殿之內,呼延越吉和司慕宇外加十餘位化神以上的修士端坐兩側。

山下替換上來的弟子奉上了靈茶。

李茗劍坐到主位上後,抱拳說道:“今日我宗遭逢大難,多謝各位道友慷慨相助。”

“哪裡哪裡……”殿內眾人齊齊抱拳,客氣回應。

但是部分人的臉上已經出現尷尬。

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出力,或只是出功不出力而已。

這些李茗劍都看在眼裡。

這些人大部分平日都將大仁大義掛在嘴邊。

相比之下,那些遇到劫難立刻逃走,平日也不會滿嘴假仁假義的人,反而讓人感覺真誠一些。

換是以前的李茗劍,這種事情不提也罷。

但眼下卻故意要讓這些人覺得尷尬。

今日一戰,他們為了維護住往日假仁假義的形象,要戰不戰,要逃不逃,龜甲門唐澤出手的時候,但凡有人相助一二,唐澤也不會差點喪命。

假設他們可以齊心一點合力出手,拖住谷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茗劍也不用在頓悟桃木劍上的劍意時強行出關,結局很可能讓他跟那谷願有一戰之力。

結果因為這些人的搖擺不定,害得他們自己也差點身死當場,桃木劍更是因此毀壞了一部分。

李茗劍看著這些虛偽之徒心中來氣。

如果山下那位真要怪罪。

李茗劍死之前絕對把這些人全部砍了。

水菡仙子說道:“各位莫要自謙,谷願賊子實力強橫,若非有各位出手護我兩宗弟子,我二人苦心經營千年的傳承定然遭到重創,水菡在此以茶代酒,感謝諸位道友。”

水菡端起茶杯,給李茗劍狂使眼色。

此番言語,當然是為了給眾修一個臺階下,水菡不希望李茗劍無故樹敵。

李茗劍當然明白她的用意,心中不願,但也拿起茶杯敬了一下。

此事揭過不提。

李茗劍看向了遠道而來相助的呼延越吉兩人。

“許久未見呼延將軍,沒想到仙府衙門派來相助之人,竟是將軍。”

“真人客氣,前段時間回絕真人的相助請求實屬無奈,還請真人勿怪。”

“哪裡,邊境戰事再起,仙府衙門有自己的考量,李茗劍怎敢心生不滿,不過將軍,仙府衙門既然能派你二人前來,是否是邊境戰局已經穩定?”

李茗劍的推測合情合理,但呼延越吉卻是眉頭緊蹙。

眾人的神色也跟著凝重了起來。

呼延越吉嘆息說道:“邊境戰事尚未明瞭,我二人前來,也只是因為雙方正在僵持階段,局面應該暫時不會有什麼變化。”

嘶~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李茗劍代表眾人,驚訝問道:“不是說我墟國有壓倒性的優勢嗎?為何還會僵持不下?”

呼延越吉無奈地笑了笑:“域外蠻族的硬實力確實不如我們,但讓人沒想不到的是向來排外的域外蠻族,竟然接納了一位中州逃犯,還將此人拜為軍師,自此,肌肉發達頭腦簡單的蠻族便打起了游擊戰,憑藉過人的肉身和極快的行軍速度,對我軍實施逐個擊破。”

“一時間我軍沒有好的應對之策,無奈之下,只能暫時合兵一處,這才陷入僵持。”

眾人再度倒吸涼氣,面面相覷。

李茗劍當然也在眉頭緊鎖。

中州地域的逃犯?

這讓李茗劍聯想到了付斌。

眼下付斌並不在場,毫無疑問,是因為他看到兩個身穿盔甲的修士出現,知道他一中州修士,不方便出現在這種場合。

而這也是跟聰明人交往的好處,不用事事都讓自己提醒。

就是不知道付斌認不認識這個逃犯?

又是否能給出一些應對之策?

等等……

李茗劍突然想到了什麼,神情微微有了一絲變化,卻無意間讓水菡仙子留意到了。

李茗劍起身負手:“各位,想必大家今天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順便想請各位在茗劍峰上多留幾日,本宗想提供一些上品丹藥幫助各位療傷,聊表心意。”

“至於呼延將軍和司統領,在下有位好友想介紹給兩位,不知兩位可否一去?”

“這個……不瞞真人,貴宗已經無事,我們想盡快趕回軍中。”呼延越吉說道。

“誒!兩位回軍中之事不急,說不定在下的這位好友能幫二位解除心中困惑一二,還請務必見上一見。”

聽李茗劍這樣說,呼延越吉兩人面現猶豫。

“好!那便見上一見。”呼延越吉點頭。

李茗劍抬手做出請的手勢,眾人這才紛紛走出大殿。

而走在最後的李茗劍身邊,水菡仙子湊了過來,低聲問道:“你該不會想讓呼延將軍,求助山下的那一位吧?”

李茗劍神色認真地點頭道:“關係到墟國修真界的穩定,我確實有點這個意思,但是又覺得不好隨便打擾山下那位,萬一壞了他遊離世間的雅緻可不得了;所以想探探付斌道友的態度,畢竟是他將那人的訊息透露給你我,他應該知道怎麼做好。”

水菡仙子點頭,山下那位可是高人,願意見誰當然要細細揣摩,不能壞了他的興致。

可是他們沒人想到,山下那人恨不能有人多介紹一點客戶。

多日來只做了一筆生意不是個事啊,何沐需要的資金可是多到難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