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沒成親的姑娘家也不知羞,拿著自已的小衣出來晃,還要不要臉了。”吳寡婦說著就要上去搶。

杜十娘躲開,小衣服晃悠的更勤快,“說起來,這件小衣看著眼熟,是我在一家人門前撿的,也不知道是掉的,還是故意甩的。”

杜十娘當著人面將小衣攤開,露出上面的花樣,驚訝道:“呀,這看著像吳寡婦你的小衣,可你的小衣怎麼會在別人那?該不會是本性難看,揹著人去會男人?畢竟你不是經常幹?”

看熱鬧的一陣鬨笑。

杜正國只覺得那些人打量他的視線,充滿嘲諷寓意,嘲笑他連女人都看不住,被人帶了綠帽子都不知道,頭頂綠油油長草,他現在就是一個烏龜王八。

眼球鼓著,額頭青筋暴起,瞪著吳寡婦,竟是忍無可忍要吃了她的模樣。

耳朵邊都是那些街坊過路的說她水性楊花等等難聽的話,吳寡婦打心裡害怕,腦子一個弦繃得一聲,斷了。

“你個皮癢的賤貨,我非要撕了你的嘴,叫你胡說八道。”

“不是你的,你那麼激動做什麼,你晚上回去扒衣服給人看,上面有沒有印子這不就知道了?”

杜十娘在心裡估摸時間,這才過了幾天,吳寡婦那天回來那麼狼狽,身上還帶著傷,不可能就消散的這麼快,而且,這裡的人不知道吳寡婦什麼德行,但杜正國知道就行,她要的就是杜正國臉上沒面子發火。

不能扒衣服,吳寡婦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個,她面板白,更不用說這才幾天時間,這傷和印子還沒消散,不能讓杜正國看見。

只能一邊去搶杜十娘手裡的衣服,一邊對著杜正國著急道:“你別聽她胡說八道,我就是前幾天摔了一跤,扭到骨頭。”

“這麼巧?曬一跤就把小衣丟了,你這摔得那麼嚴重,還不趕緊看大夫去!”杜十娘在一旁添油加醋。

“我不看大夫,我就是一點小傷。”吳寡婦瞥見杜正國暴怒表情,當時被嚇一跳,轉頭就尖叫道:“我要撕了你張嘴!”

“夠了,你這個蕩婦!”杜正國終於忍受不住外人的眼光,上前一把抓著吳寡婦的頭皮,將人拖過來,啪啪扇了吳寡婦兩耳光。

“我說你這幾天都不讓我碰,說什麼摔了一跤,幹活累了,原來是和外面的人好了不敢讓我知道!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啊!”

吳寡婦臉高腫,人都被打懵了。

杜文虎已經被這反轉給驚到,聽著旁人還在編排香豔故事,立馬回頭驅趕,“看什麼看!都走!閒著沒事幹還是這麼?再不走我就打人了!”

在荷花村這一套還能用,到了恭州府可沒人怕的。

杜文虎氣急,他孃的痛哭流涕還有他爹的打罵聲還,這些人賴著不走,心裡埋怨爹孃不長腦子,這種事也不多關門處理,只能回頭勸架。

拉不動杜正國,只能拖著吳寡婦快跑,杜正國在身後追。

杜十娘追上去,將手裡那件小衣服丟給杜文虎,嘲笑說道:“你們家要做什麼我不管,要勾男人還是去偷去搶,都和我沒關係,趕緊麻利的滾。”

沒了熱鬧,杜十娘門前慢慢清淨。

回頭看著東廂房安世榮在門口探著頭,鬼鬼祟祟的,心道就算是舉人,也愛看八卦。將門一合上,隔絕外面打量的視線,轉身進屋練字。

過一會兒,安世榮的話才漂過來。

“杜姑娘今天不應該這樣。”

不應該這樣?杜十娘看著東廂房,耐著性子問道:“安舉人,那你說應該哪樣?吳寡婦那人我瞭解,今天不讓她脫一層皮,那麼這個時候遭殃的就是我。她走了,你住旁邊還能清淨。”

安世榮支支吾吾,最後憋出一句,“哪家大家閨秀會拿著一把刀站在門口,還還....還拿著人家的.....人家的貼身之物,今天她走了,可人家也會覺得你這人是個潑婦,舉止粗魯無比,今後還怎麼說人家?”

“我知道安舉人你心是好的,我就是一個鄉野來的農婦,不在乎那些個名聲,我是被賣進王家給王文做童養媳的,還要說什麼人家?”

杜十娘沒想到安世榮不知道她和王文的關係,本來以為是要對她說一大堆沒用的大道理,結果是為了她好,對她好的人,她也就會對人好。

安世榮見杜十娘不悔改,搖頭嘆氣,回房間小聲嘀咕著,“我不久也將要去趕考,吳寡婦這人礙不著我什麼。”

可惜杜十娘沒聽見。

說起來那件小衣,還得感謝已經搬走的鄭娘子。

一天晚上她收夜香,敲開門,開門的竟然是鄭多寶。

鄭多寶和她住得久,熟悉,一下子就認出了她的聲音,得知她收夜香,道了句人人都不容易。等她轉身要出門時,鄭娘子出聲留步。

“杜姑娘,你等等。”

鄭娘子小跑過來,低著頭對杜十娘道謝,“杜姑娘之前退我們銀錢,還免我們茶杯錢,我心裡一直是感激的,如今我和相公在這找了地方住,心裡踏實,來跟你道聲謝謝。”

“沒事,看你也不容易,以後好好過日子,在恭州還是有活頭的,你們早些休息,我也幹活去了。”杜十娘想到現在她身上可能有味道,不便和人多聊。

鄭娘子又叫住了她,扭捏著從袖子掏出一樣東西。

杜十娘還記得當時看了腦子裡就起了不好的想法,還以為鄭娘子因為她說的體已話看上她,嚇得人都直打哆嗦。

鄭娘子見她不接手,急忙解釋,“你別誤會,這是我在路邊撿的,我今天見你從門前經過,本想和你打招呼,結果又看到吳寡婦跟著你,鬼鬼祟祟的,沒敢出聲。沒過多久,吳寡婦被一個男人拉拉扯扯的躲進那邊沒人的巷子,然後......然後我就不知道了。”

要不是夜裡看不清,杜十娘懷疑鄭娘子現在臉應該都紅透了,一男一女進了巷子還能幹什麼,吳寡婦那個德行她又不是不知道。怪不得她看見吳寡婦的時候是那個樣子。

“他們走了好久我才過去,然後我就撿到這個,我想著女人貼身的東西,不能就這麼丟在外面,就撿起來,想著哪天讓杜十娘還回去。”

杜十娘一把抓起鄭娘子手裡的小衣,塞好。

“鄭娘子,你們走了後,秀婆就告訴我,吳寡婦沒少為難你,就這樣你還願意為她著想,可見你是個心好的人,心好有心好的福報,你放心吧。”

將鄭娘子送了回去,杜十娘又拿出小衣對著亮的地方仔細看了看,然後一把塞進懷裡。

這東西還是不可能還的,吳寡婦跟著她指定沒好事,捏在她手裡才好。

杜十娘看著寫滿了字的紙,將筆輕輕放下,嘴巴卻勾起來,那件小衣服在她手裡才幾天,這麼快就發揮了效果。只能說吳寡婦活該。

隨即又開始思量找人的事情,吳寡婦那句話說到點子上,這收夜香不歸官府管,也不是隻能她一個人做,現在活計多了,她一個人也忙不過來。

找人得儘快安排上,吳寡婦已經被趕出去,嘗過了甜頭,讓她放棄不可能。

但是讓她杜十娘吃虧,她也不樂意。

杜十娘站起身,鎖門離開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