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草長鶯飛,初夏之時,正是生機勃勃。

只有這裡如此安靜,也如此寂寥。

城牆頹圮,夏草不生,只有斷壁殘垣和裂開的大地。

“偉大的事業總是冷峻和無情的,這是世界進步的法則.”

南宮天乙臉上帶著笑意,進入城門,看著一個個栩栩如生的雕像,不禁有些慨然。

隨即,他又眯眼道:“這些普通的百姓,本來只是歷史毫不起眼的塵埃,如今卻不一樣了,他們將成為魔國第一批子民,名垂青史.”

“這就是造化,十八苦地獄給他們的造化.”

夜幽和牧羊人也笑了起來,表示贊同。

易寒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四周的一切。

熟悉的街道,讓記憶在腦中翻湧不息。

曾幾何時,這裡人聲鼎沸,數百萬生命聚集,繁華如織。

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這裡的一份子,提著劍與青年比武,贏得他們的喝彩。

曾幾何時,自己要讓他們做神易玄宮的子民,要他們效忠,許諾他們一個美好的未來。

如今,他們被神靈的力量侵蝕,即將化作死亡魔國的一份子,被操控靈魂...“魔子,這是你的故鄉,也算是你的造化.”

南宮天乙看向易寒,道:“誰又能想到呢,你的故鄉竟然會成為魔國的魔都.”

易寒輕輕笑道:“說明我與組織有緣,魔子的身份早有註定.”

夜幽道:“好了,不說笑了,閻君大人還在靈玄司等我們.”

一行十餘人,在易寒的帶路下,終於來到了靈玄司。

這個曾經給易寒溫暖的地方,如今也沒有了任何生機。

楊武、吳叔、唐蘊芳、魏伯明,駝背老嫗與白鬍子劍客...曾經的畫面歷歷在目,如今卻只剩下猩濃的血光。

那一道血光給人的壓迫感是如此可怕,但不知道為什麼,易寒卻沒有恐懼。

他的內心深處,只有洶湧不息的怒火和仇恨。

“參見閻君大人.”

眾人齊齊半跪而下。

血光閃爍不停,化作一個血袍身影。

他枯瘦漆黑的大手輕輕一揮,一個大如房屋的羅盤便出現了。

羅盤通體為黑色,上面刻著無數的符文,有數十個指標徐徐旋轉著。

羅盤的中間,一口黑鍾鎮壓,垂落出一道道神靈級別的規則。

那是輪迴喪鐘。

苦獄閻君道:“輪迴殿破碎,但卻留下了一縷氣機,藏於輪迴喪鐘之內.”

“如今,獄帝大人以輪迴殿碎片為料,製造了這個死亡羅盤.”

“便以羅盤為本,氣機為根,開死亡魔國吧.”

伴隨著他的聲音,輪迴喪鐘輕輕一顫,一縷肉眼難見的氣機便洩出,灑在了羅盤之上。

於是,整個羅盤都散發出一道道黑光,指標瘋狂旋轉著,數之不盡的符文瞬間活了過來,化作無盡的能量朝天而去。

苦獄閻君雙手結印,散發出真正的力量,仰天喊道:“三年偷天,初窺輪迴,一縷氣機,可開魔國.”

“國以氣為根,以死為盤,以天地為命,衝擊輪迴。

故,封無間獄王為死亡魔國第一國主!”

聲音驚天動地,傳遍四方。

只見一個身穿青銅戰甲的高大身影突然出現在天邊,縹緲而至,帶著黑色手套的雙手,便重重按在了羅盤之上。

羅盤鏗然而鳴,恐怖的黑氣更加洶湧,席捲虛空,朝四周蔓延而去。

“故,封血肉獄王為死亡魔國第二國主!”

血肉獄王身影一震,連忙走到羅盤之前,手掌突然裂開,一團鮮血淋漓的紅肉,便貼在了羅盤上。

手套,是無間獄王的信物。

這團血肉,就是血肉獄王的信物。

這分別代表了他們的本命與權柄。

“故,封孽鏡獄王為死亡魔國第三國主!”

夜幽也連忙走了上去,一面銅鏡已然在手,輕輕貼在了羅盤上。

苦獄閻君繼續道:“故,封南宮天乙為死亡魔國之國師.”

南宮天乙滿面紅光,無比興奮,連忙祭出自己的拂塵,搭在了羅盤上。

他當然高興,熬了這麼多年,終於迎來了今天。

若是死亡魔國靠著天地規則之認可,開啟了輪迴,那自己這個魔國之國師,就是大功臣之一,絕對是前途無量。

“故,封易寒為死亡魔國之魔子.”

聽到聲音,易寒走了上去,祭出了萬古大滅劍,直指羅盤,輕輕放在上面。

無盡的黑氣,順著劍身灌注進他的身體,似乎要穿透他的經脈,佔據他的靈魂。

易寒不禁顫抖了起來,腦中嗡嗡作響,無數的畫面浮現開來。

青州一尊尊雕像開始復甦,而黑氣蔓延之處,無數的百姓都被汙染,眼中漸漸充滿了狂熱,然後紛紛跪倒在地。

隨著更多的人被封更多的職位,隨著羅盤的旋轉,整個靈武國大地,萬里廣闊的土地,數以億計的百姓,都被黑氣汙染,成了死亡魔國的忠實子民。

與此同時,羅天世界也有無數修者關注著靈武國的變化。

武道先天山、日月聖宮、文道聖賢峰、光明神國、神羅帝庭,包括無啟血海和幾乎無人提及的月鴉天島,都有巨頭和高層在嘆息。

“數以億計的百姓淪為傀儡,羅天世界有多少年沒發生這種大事了?”

“靈武大地,自古以來就貧瘠不堪,如今竟然淪為死亡魔國的之地,真是可悲啊.”

“出了個神易玄宮,本以為多大造化呢,沒想到趕上了神災,直接滅了.”

“那個要當天下龍首的易寒,卻成了魔國魔子,一個叛徒,真是可笑.”

“靈武國那塊地,算是完了,哪怕死亡魔國最終還是失敗了,覆滅了,那塊地也被魔氣侵蝕,數千年內沒有造化了.”

一聲聲嘆息,在羅天世界各處響起。

而在小荒村的田地裡,王桀魔卻是猛然抬起頭來,滿臉不可思議。

他瞪大了眼,出現了數萬年來少有的震驚。

“不會吧?”

他眉頭緊皺,驚聲道:“這年輕人,膽子竟然這麼大,想要以一己之力,打碎死亡魔國嗎?”

他連忙掐指一算,卻發現未來混沌不堪,只能看到一些零碎的畫面,但都無法表達真正的資訊。

“不對勁不對勁!”

王桀魔喃喃道:“難道是我低估了他?不應該啊,如此貧瘠的土地,不該出現這樣的人物啊.”

“難道又是一個夏侯瀾?但當年夏侯瀾給我的感覺,也沒有這麼強烈啊.”

他把鋤頭扔在一旁,乾脆坐了下來,細細思索著這個世界的未來。

他不相信有人可以打破這一切。

而此刻的易寒,只是靜靜收回了劍,眉心也出現了一道黑火。

那是魔子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