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管家先生。”納蒂亞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答應下來。
她朝著艾琳點了下頭，簡短地說了一句：“明天下午過來好了。”
艾琳連忙“嗯”了一聲，又想掏出那袋銅幣。
納蒂亞伸手製止，轉身跟上管家的步伐。
不是說要做好人，而是納蒂亞習慣在事情穩妥之後再拿報酬，免得出現什麼意外變故。
再說了，幫不幫還要另說，因而拿錢就更不是什麼急迫的事情了。
“請跟我來。”管家帶著納蒂亞重新從廚房連通莊園的門走出去，但是這一回走的路彎彎繞繞去的是不同的區域。
納蒂亞在腦海中構建的地圖越來越龐大，最後發現自已居然是直接走進了地下的區域。
她一開始一直以為這裡應該是中世紀，而且屬於存在魔法的中世紀，但是看這種規模的建築——尤其是這種規模的地下建築——會出現在中世紀嗎？
多層地下建築的確有出現過，那是這座莊園的地下部分有四五層之多，通風系統技術完善，不像是中世紀應該有的技術。
在納蒂亞的震撼中管家將她帶去了一間裝潢簡約大氣的客房。
管家伸手輕叩大門三次，退後一步在門口等待。
“進來。”門內很快傳來卡里格斯的聲音。
納蒂亞推門進去，看到了室內的情形。
室內很乾淨，所有的私人物品都擺放得整整齊齊，書桌上擺放著一沓沓羊皮紙檔案，而書桌前坐著一位隨意披散著頭髮的女子。
放在這個女子不得隨意束髮的時代，卡里格斯大大咧咧的表現讓她顯得相當突兀。
而她明顯是剛剛換上的那身簡單又幹練的休閒裝束更是讓納蒂亞多看了幾眼。
“閣下，納蒂亞到了。”管家通報一聲，隨即自覺站在房間外面，並沒有跟進去。
納蒂亞一走進房間，管家就當即關上房門，腳步聲立刻遠去，就彷彿在提防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至於怕成這個樣子嗎？卡里格斯還真是兇名在外啊。
納蒂亞在心中感嘆一句，並未露出膽怯之色，反而緩步走上前去。
見納蒂亞走過來，卡里格斯從座位上站起來，居然給納蒂亞拖過一張椅子。
納蒂亞實在是沒想過，傳聞中的瘋狗會表現出如此親民的一面。
既然她對一個下等人都如此一視同仁，為什麼民眾會這麼懼怕她？他們害怕的到底是卡里格斯這個人本身，還是刻意孤立她的傳聞？
納蒂亞愈發覺得，如果她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小說，那麼小說的主角不會是她，而會是面前這位名叫卡里格斯的女子。
“不用拘束，坐吧。”卡里格斯重新大方地坐回自已的位置，翹起二郎腿。
納蒂亞沒有推辭，坐到了納蒂亞拖過來的椅子上，恭敬地低下頭來道謝，表現得就和一位不懂禮數的拘謹下等人一般無二：“謝謝閣下。”
卡里格斯點點頭，接下來開口第一句就是：“抱歉，是我擅自將你捲入到了事件的中心。”
納蒂亞心說你也知道抱歉啊！既然知道抱歉，那為什麼還要把她推到事件中心！
心中破口大罵，面上露出惶恐之色，納蒂亞趕緊站起身：“沒......沒有這種事卡里格斯閣下！這是您對我的提拔，我......我當時只是......覺得有些像是在做夢。而且您身為紅衣主教，不應該向我這樣一位平民道歉！”
卡里格斯壓壓手：“你坐下吧，我不是在興師問罪。”
納蒂亞坐下。
卡里格斯端起擺在桌上的一杯茶，微抿一口：“你是這個莊園的女僕？”
納蒂亞趕緊解釋：“不是，我只是臨時工。原來負責上菜的女僕臨時生病請假，所以過來幫助又認字的我就暫時接替她的職務。”
“倒是剛好。”卡里格斯聽到納蒂亞這麼說，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我之後要說的內容取決於你對以下一個問題的回答。現在的對話只有你知我知，公爵的眼線盯不到這裡。你更偏向於處理完家事之後加入我的麾下一路高升，還是偏向於繼續原本的生活？如果你有晉升的想法，那麼此後一定會有很多危險，如果你只是想混個穩定的生活，我也可以只讓你做到底層的宣教士，保證你此後的溫飽。我需要聽你自已的想法。”
納蒂亞沉思半晌，最後謹慎地回答：“說實話，我更希望能在更高的職位為您效勞。”
雖然在宴會的時候納蒂亞想要當場拒絕，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她最終的決定還是走一步登雲的險棋。
風險伴隨著巨大的利益，而卡里格斯的表現讓納蒂亞重新審視起這個問題。
卡里格斯表示瞭解，隨後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原本我還在猶豫調查蘭塔區的人選，因為這個人不能引起敵人的注意。你所在教區的牧師有問題，但是我還不能確認他的目的，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納蒂亞。”
納蒂亞的心中咯噔一下。
牧師他果然有問題。
原來卡里格斯是在這兒等著她。
連卡里格斯都會去關注的事情，那絕對涉及到高層次力量的博弈，目前博弈還只侷限於小小的牧師，但若是卡里格斯真得親自下場，隱藏於暗處的幕後黑手極有可能也親自現身，這樣反而會造成不可預知的巨大變故。
“我看你還挺機靈的，所以將這個任務交給你。我想你很清楚第一人代表的意義，既然已經做出決定，那麼未來的升遷之路不會平穩。這個任務在大多數時候不會有危險，但是若是觸發了一些關鍵線索，很有可能導致死亡。”
納蒂亞心說好傢伙，還沒入夥就開始考核了嗎？不過這件事情的確相對考驗能力，是進一步試探的絕佳選擇。
她靜靜站在一邊聽著卡里格斯給出的任務。
“我需要你每天去教堂祈禱，觀察牧師的舉動。今天晚飯之前會有人前往你的家中宣佈見習宣教士的各項事宜，你就暫時留在蘭塔區學習，直到轉正。轉正之前你依舊是平民的身份，拿見習宣教士的薪酬，每週五個銀幣。”
納蒂亞聞言眼睛一亮。
銀幣！只是見習宣教士，工資就有五個銀幣了！也就是說她可以不用每天喝麥粥飽腹，她可以有更多的選擇！
作為曾經某大吃貨國的一員，納蒂亞在漲工資之後考慮的首要事務就是吃。
畢竟吃飽了才有動力幹活嘛！
在這個世界，一個銀幣相當於十個銅幣，而一個銅幣能夠使得一個平民吃一頓飽飯。
如果說一週賺兩個銀幣，每天就有七個銅幣的飯錢，他們家裡說不定都可以吃上肉。
“那麼如果我察覺到了異樣，該如何通知您呢？”納蒂亞詢問。
卡里格斯抽出一張反面繪製有複雜紋路的羊皮紙遞給納蒂亞：“我記得你識字？”
納蒂亞點頭。
“這是一張古羊皮紙，你寫在上面的字會直接出現在我持有的另一張紙上面。一旦出現什麼疑點，用這張紙報告給我。羽毛筆會作為見習宣教士的必須物品發給你。”
“好的卡里格斯閣下。”納蒂亞雙手接過羊皮紙，將其捲起來小心塞進隨身的袋子。
聽起來這是一張很神奇的羊皮紙，估計是什麼古代流傳下來的神奇物品。
“你可以離開了納蒂亞。”卡里格斯站起身，將茶水放回自已的書桌上。
納蒂亞也起身行禮，隨後推門出去。
管家沒有詢問卡里格斯到底說過什麼，而是帶著納蒂亞原路返回，從廚房連線的莊園後門將納蒂亞恭恭敬敬送了出去。
拿著分來的火雞肉，納蒂亞走在回家的路上。
這一天的經歷反覆在她的腦海中出現，就像是做了一場夢。
本來納蒂亞還在思考她身為一個穿越者，到底應該怎麼樣在這個類中世紀世界活下去，這下子命運倒是直接給她指了一條明路。
彷彿一切都是神明筆下的文字，神說應該如是，所以一切便如是發生。
彷彿冥冥之中有支筆在千年甚至更久之前就安排好了這場巧合，安排好了此後的一切，直至命運的盡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