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兒子,她的心肝寶貝,只是冷眼在旁看著她,彷彿她是什麼無關緊要的人,是什麼讓人厭棄的東西。

他恨她???

意識到這一點後,她心口鈍痛。

她做這一切難道不都是為了他嗎?

誰都可以恨她厭棄她,唯獨他不行!

擊碎她最後一根理智線的是什麼。

是賀嶽霖蔑視的眼神:“你不該這樣跟大伯說話。”

譁——

他劃開了一條線,在他們之間清清楚楚。

賀如崢冷肅的臉沒怎麼變:“你要認這個女人,還是跟我回美國?”

賀嶽霖沒有說話, 而是將女人抓著他褲腳的手掰開:“大伯,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轟——

女人的信念轟然倒塌。

賀如崢冷哼一聲,轉身上樓:“把這個女人扔出賀家。”

立即有人衝上來將她制住,她拼命地掙扎,不管不顧撕扯所有能抓到東西。

指尖在沙發邊緣留下深深的印記,又滑過桌角地面,指甲翻起沁出斑斑血痕鑽心的疼。

她還有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賀如崢,你不想知道雙霜的下落嗎!”

“你以為沒人知道那是你跟章楠生下的賤種嗎!”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癲狂,人已經被拖到了大門口。

忽地那些保鏢停止了拉扯。

一片陰影出現在她眼前。

一隻大手猛地將她從地上揪了起來。

他眼裡一片血紅暴怒:“你在說什麼!”

她呸了一口,大笑出聲:“賤種啊,聽不懂嗎,你跟章楠苟且生下的賤種?”

她的脖頸被掐住,呼吸越來越困難,可是她笑容越發燦爛:“哦?你該不會不知道吧?她沒有告訴過你嗎?”

賀如崢字字句句說得艱難:“她在哪裡?”

“她啊?”女人笑著劇烈咳嗽起來,賀如崢突地放了手,她跌坐在地上又咳又笑,形容憔悴又癲狂。

她忽然抬頭:“1個億。”

賀如崢目眥欲裂:“不要得寸進尺!”

她笑:“你不想見她嗎?你的女兒。”

賀如崢瞳孔緊縮,“女兒”兩個字重重地擊在他心房。

模糊的記憶自腦中浮現。

軟糯糯的小嬰兒衝著他笑,楠楠聲音溫軟說:“乖乖,快看這是誰呀?”

……

賀如崢回神:“你知道騙我是什麼下場?”

女人笑啊笑,眼淚都笑出來:“知道啊,怎麼會不知道呢。”

她捂著被掐到淤青的脖子,眼神決絕:“不過,你也該知道,如果賀如山醒過來,發現雙霜其實是……”

她沒有說下去,卻看到男人眼神變得陰鷙。

女人起身,理了理自已凌亂的衣裙,昂揚著頭:“等錢到手後,我就會離開賀家,移居海外,永不回國。”

她走了幾步,又回頭:“我的賬戶,你都知道吧?至於……”

她心口抽痛還是繼續說下去,“至於……賀嶽霖,他跟我再無瓜葛,我也不會再見他。”

她隻身走到門口,沒有人再攔她。

她回身看了看這個住了十多年的家,壓下眼裡的不捨。

“對了,你儘快考慮哦,萬一雙霜她正在哪個窮鄉僻壤經受無盡的折磨,正等你的拯救呢?”

賀如崢心口再次被重擊,呼吸都亂了。

他不能等不想等,卻不得不等。

等查清楚,那些害得他骨肉分離的人,全都會墮入地獄!

-

三日後。

女人在山城老家療養院看望年邁的父母。

銀行賬戶收到了那筆意料之中的鉅額匯款。

她嘴角勾起,眼裡卻沒有笑意。

母親渾濁的雙眼看著她:“么兒,遇到啥子開心事了?”

她握起母親的手反覆摩挲,不捨心疼交織。

“媽,我賺到好多好多錢了,你以後可以享福了!”

母親眼裡泛起驕傲的光:“我曉得嘞,我家么兒一直都很厲害。”

她眼角微紅,只是么兒要走了,再也不能來看你了。

么兒走了,你才安全,你們才會好好的。

她起身:“媽,我給你削個蘋果哈,這個蘋果好紅好甜……”

她是個壞女人,愛慕虛榮,貪圖錢財。

這是她應得的。

她削好蘋果。

出了療養院。

【溪水縣寧安婦幼院。】

傳送完訊息,她收起手機,攔下計程車。

“師傅,麻煩去機場。”

……

-

溪水縣。

老林武館。

學徒小李一臉奇怪地盯著對面,這些天對面麵館總有個奇怪的男人出現,面前擺放的面也不吃,就盯著武館這邊看。

“師孃,那人怎麼回事,該不會真有人要來搞開發要拆遷這一片吧?”

“說什麼呢,快把那根繩子遞給我,我把這雞綁上。”

肥壯的雞在童小卉手裡安靜如雞,任由她捆綁裝進掏了洞的蛇皮袋子裡。

然後一隻又一隻。

老林過來看得直嘆氣:“你帶這麼多雞幹嘛?”

童小卉不開心:“你懂個P,女兒正是要補身體的時候。”

“那也用不了這麼多啊,吃了再買……”

“過去過去,不要礙手礙腳。吃不完就養著唄。我看顧家後面那片院子就很適合……”

顧家的車就在外面等著。

司機看著這一隻一隻的雞往車上搬,看得眼皮直跳。

東西清點過都帶上了,童小卉女士才坐上車:“麻煩你,小胡。”

司機努力微笑:“啊,不麻煩的,我叫小福。”

“好的,小胡。”

車子開遠了,麵館的男人眼睛還盯著那邊。

學徒小李在門口清掃垃圾,見那男人竟然徑自走了過來。

哦喲哦喲。

來了來了。

“你好,請問這裡學武有年齡限制嗎?”

啊?

不是來搞開發的大老闆嗎?

小李盯著對方明顯養尊處優和與小縣城格格不入的氣質。

這人到底想幹嘛?

老林聽見聲音出來接待:“你好,進來說吧,我們武館有專門的成人班,主要是強身健體。”

男人額間一簇白髮醒目,面容嚴肅:“報一個月的班,是從零基礎開始吧?”

老林微笑:“對,從基本功開始。”

武館的人對於這個大齡或者說老齡的學生都格外好奇。

大家都以為他年紀不小了,肯定堅持不下來的。

誰知道接下來的一個月,他每天都到,風雨無阻,準時準點,學得也有模有樣。

只是一個月時間一到,他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真是個怪人啊。